魏崎見狀,頗為恭敬地彎下了身子,伸臂道:“王爺請!”
蕭承鈞點了點頭,便大步向城內走去,城門緩緩地開啟了一條三寸許寬的縫隙,恰好隻能容一人經過。在臨入城門的時候,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輛馬車,然而深灰的車簾卻嚴密地遮擋住了他的視線。
他匆匆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氣,踏入了帝都。
當皇宮出現在眼前時,饒是鎮定如蕭承鈞,也不由得後退了兩步。記憶中金碧輝煌的宮殿已經縞素一片,侍衛們腰間都係著白色的布帶,放眼望去全是黑白相間的肅穆,讓人看來異常沉重。
“這是……”他皺眉看向魏崎。
魏崎臉上已換上了濃重的悲痛之色,啞聲道:“王爺請節哀。”
蕭承鈞還沒反應過來究竟是怎麼回事,麵前鎮守宮門的侍衛已經從中間分開,以首輔高延慶為首的一眾官員出現在皇宮門口。
高延慶亦是全身縞素,沉聲道:“國喪期間,王爺怎可攜兵器前來,還請王爺將兵器解下,再隨老臣入宮。”
高延慶是高太後的弟弟,雖是因著高家的權勢才坐到首輔之位,然而畢竟為官多年,在朝中有一定的地位。他來迎接得勝而歸的王爺,自然也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然而,蕭承鈞卻隱隱覺得有哪裏不對。
“國喪?是……”他遲疑出聲問道,本能地不想從他們口中聽到答案。
高延慶已經戲劇化地跪在了地上,雙手向天大聲哀嚎道:“天降不幸,陛下身染惡疾,已經……已經……駕崩了!”
他身後的淳於剛倒是神情鎮定,“王爺有所不知,因為閼於來犯,陛下日夜憂心,是以竟一病不起……為了帝都安定,也為了在邊疆浴血奮戰的將士們軍心穩定,是以朝中諸位同僚和太後商議,先秘不發喪,等王爺班師回朝再發喪。”
蕭承鈞霍然抬眸,聲音中帶了些許冷笑的意味:“為了軍心穩定,還是……為了防著我?”
高延慶臉上的哀痛神色漸漸收斂,腰身也慢慢挺直了。他打了個手勢,立刻便有侍從端著托盤上前,托盤上放的是生麻編製的喪服和冠帶。
“王爺還是先解下兵器,換了喪服再入宮罷,先帝故去已有多時,王爺再要延誤下去,可就……”他停住了話頭,一雙眼睛緊緊盯著蕭承鈞,放在背後的手緊握成拳。
雙方僵持了片刻,蕭承鈞終於伸手到腰間,將長劍解下,緊接著又脫下甲胄,摘下金盔。將它們丟棄在地上。做完這一係列動作後,他就徑直向宮門走去。
“王爺,這喪服……”仍然端著托盤的小侍從急切地衝著他的背影喊道。然而蕭承鈞沒有任何回應,隻是一步步走向緩緩打開的朱紅色宮門。
宮門開處,眼前盡是一片素白,身著素色深衣的皇後牽著蕭允尚緩步走來。年幼的蕭允尚麵容呆滯,一板一眼地說道:“皇叔遠道而來,朕失之親迎,還望皇叔多多包涵。”
看這個孩子的樣子,這些話顯然是之前有人教過他的。緊跟著蕭承鈞進來的高延慶和一眾臣子已經齊齊下跪,高呼:“臣等參見新帝,願吾皇長樂無極!”
他們說完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蕭承鈞身上,每雙眼睛裏的情緒都是不一樣的。蕭允尚似乎想說些什麼,卻被母親狠狠瞪了一眼,隻好抿緊了嘴唇,竭力擺出一副威嚴的樣子。
在場的所有人都在等待蕭承鈞的反應,是下跪高呼萬歲,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