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舒諷刺道:“冥夜宮不是向來隻做殺人的生意,什麼時候起也開始押鏢了,不若改名叫做冥夜鏢局算了。”
自從上次被夜遼占了上風後,容舒對此事便一直耿耿於懷,如今得了空自然要冷言冷語幾句,駁一駁冥夜宮的麵子。夜遼卻爽朗地笑了,“那不過是世人對我們的誤解罷了,冥夜宮隻不過殺手生意做的多些,其實別的生意……也都是做的,而且保證比鏢局做得好。”
容舒斜斜瞟他一眼,陰陽怪氣地說:“原來如此,那本公子也照顧照顧你們的生意,本公子在樟撾山上養了一窩兔子,勞煩夜大俠幫我送到帝都的煙雨樓去,吩咐大廚做一頓酒燜兔肉,待……”
他話還未說完,蕭承鈞已然打斷道:“夠了,什麼時候了,還這樣嬉皮笑臉的。”
容舒倒還肯聽他幾分,便住了口,站在一邊抱著手臂看著夜遼。蕭承鈞重新轉向夜遼,沉聲道:“不知帝都有甚麼緊急的事,需要這麼急送衛小姐回去?”
夜遼臉上保持著無懈可擊的笑容,話語中卻是滴水不漏:“嗨,不過是衛老兒想女兒了罷了,何況衛小姐尚未出閣,就這麼不清不楚的耽在軍中,總是影響女兒家清譽的。”
蕭承鈞眼底掠過若有所思的神情,緩緩道:“此事還是不勞煩冥夜宮了,本王班師回朝時自會帶她回去,也會給衛相一個交待。”
夜遼微怔了一下,隨即圓滑笑道:“靖王向來是一諾重千金,那我就不說什麼了,告辭!”他身形微動,卻又硬生生停下了腳步,頗為意味深長地補充了一句,“王爺位高權重,自是有任性的權利,不過這任性也要看時勢。”
“你什麼意思?”蕭承鈞沒有搭腔,容舒卻已經忍不住問出口了。
夜遼嘿然一笑,“我的話是說給聰明人聽的,你的頭腦……自然是聽不明白的了。”他爽朗的笑聲漸漸遠去,身形甫動,人已在十幾步之外。
“你這個隻會殺人的莽夫,有什麼資格說我……”容舒待要追罵,見對方已然遠去,是怎麼也聽不到的了,隻能忿忿地住了口。雖然被夜遼撩撥起了怒意,但心底仍是有一絲絲讚服的,畢竟那樣的輕身功夫,自己恐怕十年內也達不到。高手過招,皆有惺惺相惜之意,容舒向來自詡高手,自然要大度一些了。
蕭承鈞的臉隱藏在樹枝的陰影裏,看不出任何表情。容舒仍是不甘心地問:“那個家夥說話這麼不明不白,究竟是什麼意思?”
蕭承鈞沒有回答他,隻是抬起了眼睛,細碎的月光墜落在他幽深的瞳眸中,讓他的眼神一瞬間亮的可怕。容舒正想再問,耳邊卻捕捉到了細碎的腳步聲。他迅速回頭,整個人在瞬間僵硬了片刻。
她就這樣從容地從月光下走來,素色的衣裙在月光下仿佛散發出淡淡幽光。而她平靜的眼眸,仿佛穿過了時光投射而來,在容舒的心底倒映出過往的漣漪。
“玲瓏……”他的聲音低得隻有自己才能聽到。
然而一個聲音卻打破了他的幻覺,“她不是玲瓏,她是衛琬,永遠都是,也隻能是衛琬。”容舒訝然轉眸,看到蕭承鈞幽深的眼眸散發出堅定的光芒,一如他的語聲,低沉而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