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有太多的疑問,隻能見到他再求解答。衛琬翻來覆去了許久,終於還是抵不過濃濃睡意,閉上了眼睛。
然而等他們到了朔城城外,衛琬的一顆心才真正沉到了底。離城數十裏內已經荒無人煙,所有的農舍都被焚毀,田地荒蕪。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朔城城牆上懸掛著的物事。
衛琬隻看了一眼便癱軟在地,高大的城牆上懸掛的匾額下,是一顆顆的頭顱。已經被烈日暴曬得看不清麵目,蓬亂的頭發合著幹涸的血跡,分外可怖。遠遠看去,就像無數風幹的果實,被粗大的麻繩垂吊在城牆側麵。
“果然,閼於人真的是屠城了……”鴻離微微眯起了眼睛,低語道。
果然一路上聽到的傳聞都是真的,這裏的守軍已經放棄了朔城,任由閼於鐵騎隨意踐踏。鴻離俯身想要將衛琬扶起來,然而就在他彎腰的瞬間,一支長箭呼嘯著轉眼就來到他身前。
鴻離來不及抽出腰間軟劍,隻能縱身躍起,右手在箭身一拂。鐵箭的大部分力道都被化解掉,徑直落在地上。那一瞬間,鴻離眸光如電,已經看到城牆頭有士兵朝這個方向看來,一個個彎弓搭箭。
來不及說什麼,他一把將衛琬撈進懷裏,提氣狂奔。閼於士兵的戰鬥力果然不容小覷,他們方才隻是在樹後探頭觀望,就這樣也能被發現,想想真是後怕。
呼嘯而至的箭支從他們身邊飛過,大部分都釘在了樹上,然而鴻離聽著身後的聲響,顯然是有更多的箭正朝著他們這個方向招呼來。鴻離心中暗暗叫苦,如今他抱了一個人,速度明顯比平日裏慢了許多,況且就算他武功再高,也敵不過對方的萬箭齊發。
如果敵人隻是放箭恐嚇也就罷了,怕就怕閼於人會開了城門追過來。這裏雖然有樹林可以隱藏,但倘若敵人要大規模的搜索,他們躲的了一時也躲不了一世。想到這裏,鴻離咬緊了牙關,將速度提到最快。約莫奔跑了一盞茶的工夫,再三確認後麵沒有追兵時,他才稍稍鬆了口氣,微微放慢了速度。
衛琬埋首在他懷中,耳邊是呼嘯的風聲,整個人仿佛騰雲駕霧一般,有種飛翔的感覺。然而耳邊傳來一聲歎息,鴻離硬生生收住了腳步。她從鴻離懷中抬頭,看到許多長戟在強烈的日光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芒……
一聲呼哨,手執長戟的士兵朝兩邊分開,一個首領模樣的人走出來,操著一口生硬的漢語道:“把姑娘留下,你,可以走。”
衛琬下意識地扣緊了鴻離的衣襟,心跳如擂鼓。
鴻離唇角勾起斜斜笑意:“如果我說不呢?”
對方的臉色瞬間晦暗了幾分,語聲也顯得異常冷峻,“那就留下命來罷!”他向周圍的士兵使了個眼色,那些士兵立刻橫過長戟,慢慢向他們圍攏過來。
鴻離的眼中閃過濃濃殺氣,手指扣住了腰間軟劍的柄,蓄勢待發。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一瞬間,一支鐵箭卻從旁邊的密林中激射而出,鴻離下意識地抽劍格擋,然而拔出軟劍時才意識到那箭並不是衝著他來的,而是衝著衛琬而去!
就是這一時間的失神,已經錯失了擊落鐵箭的最好時機。軟劍劃過,隻截斷了箭支的尾羽,而那閃爍著微光的箭頭,仍然攜著萬鈞之力徑直插向衛琬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