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的麵色這才緩和了幾分,緩緩道:“你在這裏著急,根本一點用都沒有,母後教過你多少次了,身為皇後不僅要有氣度,更要緊的是大度,還有遇事不能急躁。”
皇後咬唇道:“母後教訓的是,是兒臣莽撞了。”
太後輕哼一聲,“聽你這話音兒就是還不知自己錯在哪裏,敏妃雖然懷了身孕,畢竟男女還不一準,哪裏就能越過了你和允尚去,真是經不起事。”
皇後方才雖諾諾認錯,畢竟心中還是有些氣性在,便駁道:“敏妃平日裏就很是跋扈,如今她有了身孕,自然更是不會受兒臣約束的了。”
太後閉目長歎一聲:“你到底還是年輕不知事,她既有了身孕,你遇事便多容讓她幾分也就是了。”
皇後倏然抬頭,明眸微瞠,“母後……您說什麼?”
太後的語氣中微有不耐煩,“你這個孩子,這些麵子上的功夫不但要做,還要做好,更要讓皇上覺得你是真心為敏妃有孕高興的,這樣就算她福薄保不住孩子,也和你沒有幹係,”太後略顯渾濁的眼中精光閃過,“這樣一來,你才能真正置身事外。”
皇後略略思忖片刻,才恍然大悟般跪下謝道:“多謝母後教誨,兒臣如今是真的明白了。”
太後又輕輕哼了一聲:“明白就好,遇事多用用腦子,哀家可沒有那樣多的精神事事為你籌劃,夜深了,你且回去罷。”
“是,”皇後恭敬道,“打擾母後休息了,實在是兒臣的罪過,兒臣告退,母後還請早些安置。”
太後沒有答話,仍是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隻是輕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待到皇後離去後,太後卻並沒有立刻就寢,而是屏退了左右的嬤嬤和侍女,隻留下了服侍自己多年的薑嬤嬤。
“你說,月晴這個孩子是不是還太稚嫩了。”太後淡淡道。
薑嬤嬤恭敬答道:“回太後娘娘的話,皇後娘娘隻不過是年紀輕些,多經些事也就慢慢好了,娘娘您不必憂心。”
太後的臉色卻倏然轉陰,重重哼了一聲:“哀家在她這個年紀時,便是從更衣的身份一步步爬到了貴妃的位置,哀家給了月晴這樣尊貴的身份,讓她不必去和別人鬥就能坐穩皇後之位,她卻還這般的不爭氣!”
薑嬤嬤見太後發怒,一時也不好說什麼,良久才緩緩勸道:“娘娘胸懷大誌,又經曆了那樣多的磨難,皇後娘娘自小錦衣玉食,自然是不能與太後娘娘相比了。”
太後微微搖了搖頭,似乎是疲倦了,隻靠在椅背上低聲道:“阿雲,你說先皇他會不會怪哀家狠毒,連自己的孫兒也要……可是皇帝他已經有了子嗣,若是讓那些旁姓的女子再生下皇嗣,保不齊又是當年容妃的事情重演,哀家也是……不得已。”
薑嬤嬤躊躇著應和道:“娘娘不要這般憂心,先皇與娘娘鶼鰈情深,定會明白娘娘的苦心的。”
太後猛然睜開了雙眼,麵上的表情變換不定,語氣中甚至帶了幾分怨毒,“鶼鰈情深?哈哈,好一個鶼鰈情深。”
籠罩在夜幕下的宮室回響著蒼老婦人的尖笑聲,顯得分外可怖。原本靜謐的夜晚突然刮起了大風,烏雲緩緩遮住了滿天繁星,最後連月亮也是清輝不複,整座皇城被籠罩在沉悶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