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那就是一頭牛了。”殷常晨側頭看了她一眼,繼續拆著手中的包裝盒。
“變相說我呢。”她撇了下嘴。
他拿起一支口服液,用勁地撬起密封蓋:“拚著命工作像頭牛,現在在這裏了。接下來就該把自己養得像頭牛,才能繼續你的牛勁。”
她忍不住哈哈笑著,不雅地噴出唾沫星子,濺到正走到床邊的他的手上。
“惡心了。”他做出一個很嫌棄的表情。
她快速地騰出打著點滴之外的另一隻手,搶過他手中的口服液,將吸管處塞進嘴裏,品嚐著甜滋滋的味道,一邊抬著睜大的眼睛瞧著他。
“活蹦亂跳啦,剛才臉色慘白,我看到都恐懼了。”他滿臉笑意地看著她的得意忘形。
“這會兒就恐懼啦!”她的嘴裏含著吸管,口齒含糊著。
他抬手撓著腦袋,一邊念念有詞:“糟了,解釋不清了。”
“你幹嘛!幾天沒有洗頭,癢成這樣。看來是皮癢癢了。”她想笑,卻憋著。
殷常晨就更來勁了:“你該幫我看看有沒有起疹子。”
“我是病人,拒絕髒亂差。”她空出手來抵擋,任由著他將她抱得緊緊的。
他的體溫暖暖的,溫暖著她,她竟然下意識地往他的胸膛躲了躲。
“你躲不開了吧。”他得意著。
“我壓根沒有打算躲。”她反倒比他更得意。
殷常晨沒有接著她的話,突然柔聲說道:“不懂得要好好照顧自己的人,病成這樣,還打算靠幾顆藥片就想治愈。”
“我……”她的心裏暖暖的,滿是感動。
“你好點之後,我們去散散心,如何?”他征求著她的的意見。
“去哪裏?”她好奇地問道。
他將唇貼近她的耳畔,輕聲說道:“到時告訴你。”
“可……每個月月供的錢怎麼辦?你又不從我這裏先挪一點去用。你壓力很大。”她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柔聲說道。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曉萱,我說過給你幸福的,你就不能讓我放棄。愛你就要我來保護你。”
喝幹口服液的空瓶不知何時遺落在何處了,她的五指扣上他的五指,掌心貼著掌心,牢牢地握著,希望能感知到彼此同一頻率的心跳。
他的另一隻手撥動她額前散亂的發絲,一縷縷地梳理著。
君為我畫眉,君為我梳發,君為我貼花黃,君為我上胭脂,……
小時候戲裏的場景,她依稀記得一個小板凳連著另一個小板凳,台上銅鏡反光,映出化得黑一塊紫一塊的生旦淨末醜的臉龐。
“他們為什麼化得這麼醜?”
“他們在唱戲!”
“為什麼唱戲要化得這樣?”
“不知道。媽媽沒說。”
“你笨,因為在古代他們要化妝才能見麵,上麵牽手的那兩個,看到了嗎?”
“那我要牽手,我要化妝嗎?”
“要……”
兩個孩童稚嫩的聲音仿若在耳畔回蕩。
她帶著滿滿的期許,眯著看窗外微涼的風裏,被吹光了樹葉的枝丫,枝丫之外是一棟白色的樓,樓道裏走來走去的人就像在唱著一出戲,而那裏就像一處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