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啊，考題是‘曇花一現’，她怎麼演起了古代的一個妃嬪？”
“觀戲不語，這起碼的教養難道不懂嗎？”
韓依依沒好氣橫了眼小聲交談的幾位考生，雖然她也不太理解薑茗的用意，但，既然是她的決定，那她就相信，並且挺她到底。
被人教訓，那幾人訕訕止住話，目光再度轉到還在表演的薑茗身上。
薑茗俏麗的聲線如黃鶯出穀，既有少女的靈動，又有成熟女人的優雅，“萍兒不才，唯恐辱沒了各位使節的眼，但既是皇上的意思，那萍兒就獻醜了——”
話落，對著四方行了個宮廷禮儀，而後擺出《驚鴻舞》的起勢。
婀娜的身姿，修長柔美的身線，若說薑茗擺出這動作的時候，大家還不知道她要做什麼，那麼當她開始旋轉著，下滑、起、點、勾、旋之時，大家就瞬間明白過來她是要跳舞，而且是身為皇帝的寵妃，在給來京的使節獻舞。
“是唐玄宗寵妃梅妃的《驚鴻舞》！”
有學舞的考生一語道破，而且，就算以她專業的眼光去看，薑茗的這支《驚鴻舞》都是極好，好到可以和專業的舞蹈演員相媲美。
陸琛看著那曼妙靈動舞蹈的身姿有片刻失神，那種深刻的熟悉感又湧了上來，像，太像了，連拈手那樣的小動作都像的十足，若非那張臉不一樣，他倒真的會以為跳舞的人是江茗。
突然，一個荒謬的念頭浮上他心間：會不會薑茗就是江茗？又或者，她是她的轉世？
不然，這屢次三番的熟悉感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並不是把薑茗當成了江茗，誠然，他曾為江茗癡迷心動，但在真正愛上薑茗後，他才恍悟那種感情更多的是崇拜和仰慕，而不是真正的讓他有種不惜一切，哪怕毀天滅地也要固守在身旁的愛情。
薑茗舞著舞著，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好似他們的心和眼睛，也隨著她一起舞蹈，直到……
“噗通”一聲薑茗跌坐在地上，神情淒楚怔怔望著某處發呆，頰邊的笑意空洞悲涼，“喜兒，院子裏的梅花又開了吧，皇上怎麼還不來呢，他答應過我，每年都會陪我看最先盛開的早梅，是政務繁忙抽不開身嗎？”
喃喃的自語，伴著滑落的兩道清淚，將一個失寵的冷宮棄婦，塑造的惟妙惟肖。
“這酒，是皇上賜我的？”
畫麵一轉，薑茗看著某個虛空，眼中的光芒漸漸熄滅，一片死寂，她最後的那絲深情，那期待，終是敗了，像落花枯萎。
吃笑幾聲，薑茗跪地行大禮，俯首貼地，“臣妾，謝皇上……恩典！”
瞳孔大睜，淚如泉湧，她顫動著雙唇端起地上那一杯鴆酒，仰頭飲盡，而後身體軟軟撲倒在地，大睜著眼，望著無垠的天，她笑了，像一朵花綻盡最後的芳華，“來世，定不再為皇家妻……”
餘音嫋嫋，不絕於耳。
直到薑茗表演結束，現場仍舊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