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人。
程簡白抖抖手腕，將龍吟上的血跡揮到地上，不染血跡的龍吟散發著柔柔微光。
整個大殿開始顫抖，落下灰塵。
這是大殿要倒塌的征兆。
越來越近的腳步讓程簡白轉身，隻見樓瀾歌幾人匆匆跑了進來，氣息慌亂，看樣子便是靈氣使用過度。
“這是怎麼了？”程簡白眸子掃過依舊沒有動的程念容，移到樓瀾歌幾人身上。
樓瀾歌臉色微沉，他本就受傷過重，拖著殘破的身子戰了這麼久，如今連話都無力氣說出口。
隻有一邊之前並沒有受傷的白贏正說“魔族弟子太多了……還有很多傀儡……這裏無法聚集靈氣，我們本就無優勢，若是再這麼打下去，敗的可能會是我們。”
大殿還在晃動，隨時都有倒塌的可能，程簡白抿唇看著夏書梔。
夏書梔看出了程簡白想說什麼，秋瞳瞥向安靜的站著，沒有任何存在感的程念容，蹙著眉道“以大局為重。”
似乎是因為夏書梔瞥過，樓瀾歌幾人才注意到了程念容，一時心中就警鈴大震，甚至背後冒出冷汗，他們……他們竟然沒有發現程念容。
程念容自然是注意到了他們的目光，他微微揚眉，看著根本不仔細瞧他的程簡白“魔族……由我來滅，你們都走吧。”
“嗬。”程簡白當即一個嘲諷輕笑，眸子不加掩飾的帶著譏諷，這才正眼看著程念容“你究竟是想玩什麼？突然良心不安想要補償？”
程念容張張嘴，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若是真的這樣，那你大可不必了。”程簡白麵色陰沉“因為……”他拖長聲音“因為你最該補償的人，已經被你殺死了。”
程念容身子微晃，他想到程簡白必定不會原諒他的，在場所有人都不會原諒他，包括他自己。
隻是心中一道本就無法愈合的傷痕被自己的親兒子揭露出來，再用劍紮了個皮開肉綻，那股失落，那股愧疚而無力，讓他極近瘋狂和崩潰。
無力的合上嘴唇，垂著頭，連再說話的勇氣都沒有。
大殿的震動越來越劇烈，程簡白歎了口氣“走吧，先離開這裏。”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程念容，那一雙雙眼瞳或清晰或帶在眼底的都是憤怒和仇恨。
殺父殺妻殺師傅殺同伴的仇，像是利劍要將程念容刺穿。
程簡白同夏書梔站在最前方，準備突圍離開這裏。
背後程念容拳頭捏緊，鼓起勇氣終於將心中的話問了出來“若我送你們離開，再將魔族滅門，你會認我這個爹嗎？”
語氣裏全是期待，帶著滿滿的沉重的期待。
程簡白身子一僵，噗嗤一聲，輕快而清脆，笑聲轉瞬即逝。“你莫非是記性不太好？”
“你害死我身邊這麼多人，害死了我娘，害死了我嶽父，害死我的同門，還想我認你？你當初看我的眼神可是像看累贅，像看隻螞蟻，我的生命在你嚴重不值一提。”程簡白微微轉頭。
他想起了那天，第一次見這個所謂的父親。
“程簡單？你說的不錯，這不是我的真實名字，我叫程念容，如何？這個名字可好聽？我的容兒融進了我的名字裏。”當時的程念容如同他現在一般帶著嘲諷的笑容。
“都說了是程念容，程簡單？隻不過是騙那個王家女子的，嗬，蠢啊蠢，不過……居然能給生出個不錯的兒子，倒是有點本事，所以我給她留了全屍。”
明明自己真正的名字便是程簡單，卻為了一個女子改掉自己真正的名字。
“招式不錯，可你太弱了，若是我與容兒有孩子，一定比你好。”
他早就知道程簡白便是當初白簡承，卻還說他與段秋容的孩子會比他好。
用情至深？
“我出現不過是想告訴你，我一出手，你師尊也得死，勸你們不要以卵擊石，你是我的孩子我不想對你動手，不過若是不聽話，我就殺了你。”
畫麵一幅一幅出現在腦海中，程簡白惡心得作嘔，看向程念容。
程簡白眼眶已經紅了，眼淚積在眼眶中，不讓它落下“可笑，程念容，你別做夢了！我一輩子不會認賊作父！我爹程簡單早就死了。所以你死心吧……再說了你滅不滅魔族，與我何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