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花雪月看透，滿堂笙歌盡落寞，卿卿白衣，浮名杯中過。
畢竟來往的大多是江湖中人，歌舞管弦比不得刀劍棍棒，便有人借著酒興對方臘提議到以武助興。
方臘點頭應允。
那提議的大漢便欣然入場，一套拳法也是剛猛有力，虎虎生威。
眾人又是一陣掌聲。大漢又一個鷂子翻身，下場。
第二位上場的，是一位中年秀才模樣，一支判官筆在空中筆走龍蛇，潑墨點點成字，對敵雖無多大用處，此時拿來表演賣弄卻也切到好處。隻見那筆墨所凝乃是‘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八個大字。果然，在座的眾人紛紛鼓掌，首座的方臘也是高興，直接著手下賞了那秀才一封黃金。那秀才接過，飄然下場。
有了前車之鑒，後來的無不窮奇心思花樣地賣弄，能得到賞金固然不錯，更重的是能被杭州城的王看上，收做門客更是前途無量啊。方臘本就靠著仗義疏財聚攏的百萬兵馬。此時有人投靠，自然來著不拒，紛紛打賞。
一時，賓主盡興。
秋遲等人本就豪門出身，自然對其不屑一顧。隻是秦秋水卻暗自搖頭歎氣，這豪氣雲幹的狹義江湖，怎麼變成了如今被金錢權勢所玩弄？奮身而起。
眾人見場中央，有一白衣女子長身玉立，頭帶麵紗，身背古琴，如謫仙之人，出塵無雙，滿堂寂靜。有些資曆，或見識的自然認得這幅打扮，但大多並未親眼見過傳說中的人，所以一時也不曾想起。
秦秋水，解帶，取琴。素手一揚，琴音激蕩，隻射心神。如此一波三折，眾人俱被引入這琴音之中。琴聲淒苦，如國破家亡；哀怨如妻離子散；悱惻如酒色纏綿；振奮如出將入相；激昂如金戈鐵馬；大氣如江山一統。
一曲已過半晌，眾人猶自不覺，紛紛沉迷，有癡有笑，有哭有歎，有悲有喜，有恨有愛。
秦秋水見此眾生百相，默默一歎，轉身離去。
“秦樓主稍留，既有來意，又何有去欲？”
秦秋水抱琴轉身，原來方臘已站起身來，鎮定如常地說道。
“已生去欲，不問來意。”秦秋水麵無表情地回到。
方臘卻是哈哈一笑，道“我知道秦樓主素來憂心天下百姓，見我在此紙醉金迷，大肆玩樂，替天下人不平。”
如他所言，秦秋水的確見不得眼前的酒色消迷，既然方臘說破，自己也不搭話。
“秦樓主一行，是昨日登的碼頭吧？杭州城遊玩了嗎？西湖呢？”方臘卻是故意言他。
秦秋水聞言卻是暗自心驚，幾人雖未曾故意隱瞞行蹤，卻也不曾察覺身邊有潛伏跟隨啊？可見方臘在杭州的根深蒂固了。
“嗯，昨日上午登岸，遊玩了大半日，這杭州城在定山王的統治管理下，比大宋時更加和平安定呢。”秦秋水卻是故意譏諷方臘竊國自立。
方臘隻若未聞，依舊言語和善地說道：“和平安樂才是民生所向，至於誰的天下，不過是能者多勞罷了。”
秦秋水卻是再未言語，轉身告辭離去。
“今夜客散，方某在二樓等候諸位。”卻是方臘內力傳音。
眾人醒來，場中人去影空。搖搖頭，隻做是黃粱一夢，又是半日的歌舞酒樂。
回到船邊，卻是那宋辭借著酒興，以筷子擊碗，口中咿咿呀呀地唱道，其餘幾人側耳傾聽。
唱道：世間萬般事，轉眼皆成空，不知生死富貴有定數，百年黃泉，孤獨此生。
空念許，月下當年，青杏尚小，暮暮朝朝。
十年寒窗，拋卻舊時情義；富家千金，怎敵她？深情相許。
機關算盡終了了，白衣卿相，一場黃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