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思本多傷,逢春恨更長。
露沾湘竹淚,花墮越梅妝。
睡怯交加夢,閑傾瀲灩觴。
**人不到,斜月上鬆篁。
——(唐)韋莊《春愁》
看著屋外,雨後花落滿庭,慕思雨忍不住輕歎了一聲,平日裏嬌豔似火的花兒也經不住風吹雨打的摧殘,屋外的花殘柳敗何不是她現在的心境。
一連幾日,她都沒有見到軒轅宇宸的身影。她知道,他在躲她。她也知道,他最近為左沉遇刺身亡找不到凶手一直忙得焦頭爛額。她很痛恨自己,痛恨她不僅幫不到他,還盡給他添亂,惹他心煩。
“小姐,您別心煩了。奴婢向吳管家打聽了,王爺這幾日都是早出晚歸,晚上回來的太晚了怕吵到小姐您才歇在了書房。小姐,王爺是在乎您的,相信等王爺忙完了這陣子心情好些了就會回思雨閣。”
對於藍兒寬慰的話,她隻是微微一笑,並沒有接話。外人不明白軒轅宇宸為何事不回思雨閣休息,她心裏很清楚,他是在介懷她與師兄之間的事。師兄從小處處護著她,對她的感情更是超過了兄長對妹妹的愛護。她對師兄也是既有愛慕又有敬重,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如今她隻想把師兄當作自己的親兄長一樣敬重。
五年前,她放不下師兄是因為六歲那年那個約定,直到十歲那年,師兄收了靈師妹的荷包她才慢慢疏離了師兄。沒想到一年後她會再次遇到師兄,師兄還依照當年對她的承諾做出了七彩玲瓏燈和煙花雨。歲月滄桑,造化弄人,現在她已為人妻,他們再也不可能回到五年前。
晚風習習,黑夜中彌漫著靜寂、安謐。伸手不見五指山的黑夜中透著一絲神秘、幽靜。
晚膳時軒轅宇宸仍然沒有回府,慕思雨隻說沒有味口在藍兒的勸說下勉強吃了幾口,就打發丫鬟們撤了下去。
晚膳過後,藍兒伺候她梳洗了一番,此時正獨自一人躺在錦榻上有一頁沒一頁的翻看醫書等待軒轅宇宸。她始終相信軒轅宇宸是相信她的,現在躲著她,也隻不過是一時之氣,等他氣消了,自然會回來。
“宸,你回來了。”
看清來人,臉上的笑意僵住。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前幾日在情燈會上見過的師兄——落忘仇。一襲青色錦袍,裹著水杉白楊般無可挑剔的身姿,五官分明的臉上鑲嵌著一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她。麵對他那雙能洞悉一切的眸子,她不敢直視。移開眸光,看向一旁正在燃燒的燭火,不鹹不淡問道:“師兄,深夜造訪所謂何事?”
慕思雨臉上的失落,令落忘仇心底怒火頓生,隱於袖中的手寸寸緊縮成拳,她對軒轅宇宸動了真情。她隻能是他的,除了他誰也不能染指。他從不是個認輸的人,隻要是他想得到的沒有得不到的。
無視慕思雨臉上的清寒,撩起長袍坐在桌旁,悠然自得,拿起茶杯倒了一杯茶水,宛如一副主人的模樣自顧自品嚐了起來。
慕思雨環顧了四周,門窗緊閉,心底頓生疑惑,他是怎麼進來的?若不是他剛才故意發出聲音,恐怕她到現在都不會知道房中有人。想不到一年未見,他的武功竟增長的如此神速。還好,今夜有些涼,她穿了外衣,否則要是被軒轅宇宸回來看到,隻怕又誤會她。到時,就算她渾身上下長滿嘴也解釋不清楚。
思及此,不動聲色,放下手中醫書,臉上寒意更濃,幽幽說道:“師兄,夜深了,孤男寡女獨處一室恐有不便。師兄若是沒事,請回,不送。”
一杯茶還未下肚,她就這麼迫不及待趕他走,看來是怕軒轅宇宸回來看到。她越是如此,他偏要留下來。更何況,好戲還沒有開場,他豈能離開。放下手中茶杯,轉眸看向坐在錦榻上的慕思雨,邪媚一笑,“師妹,沒有事,難道我就不能來了嗎?”
慕思雨聞聲,氣結。聽這口氣,敢情這家夥,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一年多未見,他還是如此,耍起無賴,比無賴還要無賴。夜深人靜,就算軒轅宇宸不回來,被府中下人聽到大半夜的,她房中傳出男人的聲音,就算她不介意,傳出去對軒轅宇宸也不好。
看著他雙腿疊在一起,好不快活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真想上去撕了他那張笑死人不償命的俊臉。想歸想,她終還是沒有動手。言語中透著幾分不悅開口道:“師兄,我以為人妻,還望師兄不要再糾纏。”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從她口中聽到這句話。她竟然把他的癡情當作是糾纏。當初軒轅宇宸對她死纏爛打纏著她不放時,她怎麼不說軒轅宇宸對她糾纏。如今倒說他糾纏。難道他與她九年的感情還比不上軒轅宇宸與她相處一年。他不相信她是如此絕情的人,他更不相信,她心中沒有他。
眸中帶有一絲傷痛,質問道:“師妹,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