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麼,說清楚!”皇上就是再不機敏,也明白林嬤嬤所指之事牽扯到譽妃當年的死因,遂厲聲喝道。
“皇上勿急。”如此說了一句,林嬤嬤摸索著從裏衣中掏出一個小小的錦囊,顫抖著雙手呈到皇上麵前,正色道:“皇上,這是娘娘臨終前留在的絕筆,請您過目。”
“你說什麼,這是沁心寫給朕的遺書?”皇上蹭的一下站起來,因著太過激動,甚至踉蹌著晃了兩下,幸虧連公公眼疾手快地扶住,方才沒有摔著,然而下一秒,皇上就甩開連公公的手,三步並作兩步奔到林嬤嬤麵前,緊緊把錦囊攥到手中。
沁心的東西……當年沁心生病時他正微服在外體察防汛堤壩的修築情況,得到沁心生病的消息後,快馬加鞭趕回京城,雖然對方強撐著一口氣等著見他最後一麵,卻是什麼都沒有來得及說就撒手人寰,事後他並非沒有懷疑過沁心的死因,也暗中著人調查過,不過並未查到任何疑點,沒過多久,北境又起戰亂,他日夜忙於政事便也忽略了這件事,太後隻道是產後身體落下了毛病,身體虛弱又感染了時疫,方才如此,但如今看來,這隱情似乎還不小。
這些事情從皇上腦海中閃過也隻不過是一瞬間的功夫,他的眼睛定定地看著手中那個破舊到不成樣子的錦囊,怔怔點頭道:“沒錯,這是她的東西,朕認得……隻有沁心,隻有她才有這麼好的繡工……”
皇後看著皇上此時靈魂近乎出鞘的表情,隱藏在寬大衣袖中的手緊緊攥到一起,連長長的指甲鑲進皮肉裏都感覺不到疼痛,這麼多年過去了,皇上心裏始終牽掛著那個賤人,明明自己才是她的嫡妻,自己出身豪門世家,樣貌才學能力樣樣都比那個草莽女子強過數倍,為什麼自己付出了那麼多,卻始終比不上那個賤人,她不甘心,好不甘心!
皇後心中恨意滔天,整個身子都在微微顫抖,隻不過皇上此時全身心都在香囊上,並沒有多餘的心情來關注皇後的表情。
而昭妃和獨孤睿臉上的神色卻是輕鬆了許多,當年昭妃也是陰錯陽差才發覺被皇後命人處理掉的林嬤嬤還剩下一口氣,也是為了給自己留一條有用的線索,才暗中找心腹太醫以給自己看診的名義救了她,如今能派上這些用場扳倒皇後,也算是沒有枉費多年苦心。
而這,正是獨孤睿跟皇後博弈的最後一張王牌,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用!
這廂,在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香囊後,皇上輕輕將其打開,小心翼翼地取出錦囊中那塊陳舊到發黃的布條,展開。
“皇上,您想必最是熟識譽妃娘娘的字跡,自然能夠辨別真偽。”林嬤嬤再次補充道。
“這是自然。”沁心隻是個普普通通的農家女子,雖然溫柔嫻淑,但並沒有條件讀書習字,她的字是他一筆一劃教的,沁心資質甚好,又十分用功,沒過一年就能獨立讀書習字,回想起那段最溫馨的時光,皇上眼眸中閃現出一種溫柔似水的光芒,轉眼間,佳人已經離開了那麼多年,而他也由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天子變成了成熟穩重的一代明君……
須臾,皇上收起惆悵的情緒,將目光轉回到麵前的布條上,然而當看清楚字條上的字時,他的臉色卻漸漸由平靜變得猙獰。
皇後!竟然是皇後逼死了沁心!
好一個賢良淑德的皇後!
皇上臉色發青,周身的冷意足夠下幾場冰雹,下一刻他衝到皇後麵前,一把拽住皇後的衣領,力氣大到直接把皇後從椅子上拽了起來。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雖然寵愛譽妃,但也一直念著跟皇後的結發之情,對其極為尊重,也從未想著要廢棄她的皇後之位讓譽妃入主中宮,她為何還要這般狠毒!
“皇上……”皇後被皇上死死拽住,幾乎不能呼吸,好一會兒才緩過起來,低聲道:“臣妾……臣妾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