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林如玉也從適才的驚嚇中緩過神來,她並不知道獨孤夜等人早已將她的醜事查的清清楚楚,在不動聲色地跟秦慶林交換了一個眼色後,嚴肅認真地問道:“流雲,你確定這些書冊隻有澤兒經手過麼?”
沈流雲雖然心裏更想讓林卿來頂罪,可事到如今,已經沒有時間給她想別的辦法,隻用泛著淚光的大眼睛看了林如玉一眼,哽咽道:“是,女兒貼身的東西一直都是澤兒保管,這些書頁也是由她裝訂成冊的,實在想不出還有別人。”說到這裏,她退後兩步,再次跪到林青雲麵前,“流雲禦下不嚴,害外祖母發病,實在罪該萬死,請舅父責罰。”
左右都逃不了一頓罰,與其被動地等著被降罪,不如主動一些,而且隻是一個禦下不嚴罷了,林青雲也不能把她怎麼樣。
“老爺,奴婢冤枉冤枉啊,明明是……”
見澤兒哭喊著不肯認罪,還想要把沈流雲供出來,林如玉眼中閃過一抹淩厲的殺氣,搶在澤兒之前,沉聲喝道:“到如今還不知悔改,能養出這樣刁奴的,也不是什麼好人家,應該全部亂棍打死作數!”
澤兒見沈流雲將這樣殺頭的死罪推到她身上,滿腦子都在想著如何為自己辯駁,直至聽到林如玉這番話方才想起家人的性命還握在對方手中,想著年事已高的父母和尚未成人的弟弟妹妹,原本就要脫口而出的話,卻像是舌突然被下了麻藥一般,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
林青雲神色複雜地看了林如玉一眼,低頭看向澤兒,淡淡道:“明明什麼?”真相到底如何,林青雲心裏一清二楚,剛才他一心隻想著要為林卿出口氣,漸漸冷靜下來才意識到,如果把事情鬧大,首當其衝受損的還是將軍府的顏麵,如今……或許不是最好的結局,但卻是最合適的。
聽到林青雲的話,澤兒瘦弱的身子顫抖了一下,手指不停地摳著地磚,繼而說出一番讓眾人吃驚的話來,“回老爺的話,在書冊裏放哮喘藥的不是小姐,而是奴婢,這件事……”澤兒咬緊牙關,緊緊閉上眼睛,無比不甘心卻沒有辦法地繼續道:“小姐對此毫不知情。”
早在林如玉嗬斥澤兒的時候,林卿就料到會是這個結局,她原本就沒有指望這次將沈流雲一竿子打死,所以也談不上什麼失望,至於澤兒,雖然是受命於沈流雲,但明裏暗裏做的壞事也不在少數,實在算不得冤枉。
林青雲忍著心裏的怒意,冷冷地向澤兒道:“你為什麼要如此做?”
“奴婢……奴婢……”澤兒緊緊攥住支撐在地上的雙手,十分艱難地一字一頓道:“之前小姐對奴婢一向很好,但最近也不知道怎麼的,動不動就責罵奴婢,奴婢心裏氣不過,就從外麵藥店買來誘發哮喘的藥,偷偷放在書冊夾縫中,奴婢一時糊塗犯下大罪,不敢祈求老爺原諒,但奴婢的家人並不知情,求您高抬貴手放過他們吧!”
澤兒此話一出,在場的眾人又是一陣唏噓,要知道沈流雲表現在人前的,一直都是溫柔和順的樣子,澤兒作為她的貼身丫鬟,這番說辭無疑是徹底撕開了沈流雲的偽裝,雖然不足以致命,卻也絕對算是重創,這時候再在字裏行間提到家人,如果她的家人出現什麼意外,就更加坐實了沈流雲惡毒的性子,隻要她是個聰明人,就絕不會做出這種有害無利的事情。
可見澤兒雖然在林如玉的威脅下,萬不得已替沈流雲背了黑鍋,但心裏卻存了十足十的怨恨。
對於澤兒這番漏洞百出的說辭,陸浩源壓根兒不信,忍不住反問道:“即使如此,剛剛沈小姐指責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一個勁兒的喊冤枉?”
澤兒不敢抬頭,隻誠惶誠恐地回答道:“奴婢知道謀害老夫人是死罪,見事情敗露,心裏十分害怕,自然是不敢說的,但見小姐和夫人無辜替奴婢背黑鍋,奴婢實在良心不安,反複掙紮後,終究……終究還是決定一人做事一人當。”說到最後幾個字時,澤兒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唇咬破。
“原來如此。”陸浩源輕哼一聲,似笑非笑地看了林如玉一眼,“沒想到沈夫人一句話,還有讓人瞬間良心發現的奇效,當真讓本公子大開眼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