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兄弟們小心，看這樣子狼剛吃完走了不久，大家要防著狼群再來！”
\t她推開那些圍攏一處的兵士，走進他們詫望的中心，目光落在了地上一具破碎鮮涔的骨骸上，以及……周邊四處散落的衣物碎片。
\t先生今日穿得是一件月白棉布中衣，先生頭上別著一根木質男簪，先生懷裏揣著她的那根銀釵，先生說，這件東西她不能戴在頭上的時候，就要貼著他的心放著。她還因這句話，那夜與先生百般的纏綿恩愛……
\t可是，這些物件，怎都散亂了出來，有的還如此破碎不堪？是不是，先生摔下來的時候，因為重傷，來不及收拾規整？
\t一件一件，一樣一樣，她緩緩拾起，繼而放目四眺：先生呢？
\t“樊姑娘……”楚河看得不忍，彎下腰去。“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便。”
\t“什麼？”她柳眉淺淺顰起，眸眨惑然。“你說什麼？”
\t楚河壓住同情喟歎，道：“樊姑娘，不管怎麼樣，先將人入土為安罷。”
\t“什麼？”這個人怎恁般奇怪，淨說些她聽不懂想不明白的話？
\t“不管怎麼樣，既然人死了，相信王爺不會再為難他，在下會幫樊姑娘先把人葬了，其他的事……”
\t“你說什麼？”她搖頭，淡道。“不管你說什麼，我從不關心與我無關的事，煩勞讓開，莫妨礙我找尋先生。”
\t“樊姑娘？”楚河一怔，指著地上骸骨。“他就是……他……”這顯而易見的事，樊姑娘怎麼糊塗了？
\t“先生，先生，先生，先生？”她重新開始了呼喚，仰首四顧，四處疾走。
\t抱肩遠駐的楚遠漠兩目眯起。
\t“先生，隻要你出一下聲，不管你在哪裏，月兒都聽得見，你快說你在哪裏？先生！先生！先生！先生！先……”
\t“不要喊了！”聲如炸雷。
\t她笑靨如花，“先生，不要不作聲，不要逗月兒，你明明曉得月兒什麼都不怕，就怕先生不理月兒，先生，先生，先生……”
\t“不要喊了！”吼如虎嘯。
\t她音甜聲美，“先生，出聲好不好？讓月兒曉得你在何處，先生……”
\t“你——”身似鷹梟飛臨，手如鐵鉤，扣上那截皓頸。“本王說，不要喊了，你聽不見？”
\t她勉力翕唇，“先生……先生……先生……”
\t“你……”突然，他微笑，一個彌漫著血腥的殘酷微笑，扣在皓頸上的手指改握上的肩頭，幾步拖行到了那具血骸之前，將她的臉按下。“盯著它，看清楚了，這就是關峙，這就是你的先生！他不但死了，而且死得很難看，被群狼分了屍體，滿意麼？”
\t眼睫與血骸相隔僅有寸許，她靜靜地凝視著那一根根的血骨，良久，唇角彎彎上揚。
楚遠漠不見她有絲毫動作，微微意外，眼角傲睨，倏見一絲血意由她唇間滲出，眥目狂咆：“你敢咬舌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