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醉興大發,散發棄履,就襪狂奔,舞袖高歌……這捎話的奴才有心,將話辭說得如此雅致,何先生有興呐,活脫脫一派狂生風采,竟能藉酒爬上車轎,逼著人載他去了?
\t他有意高捧,使得群臣敬酒不輟,醉了昏了,以利行事。誰成想,他以酒製之,卻遭人借酒裝瘋。
\t好一個何默然,好一個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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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好一個何默然,好一個書生。
\t確實帶著三分醉意,化身狂生,推開攙扶小太監,一路高歌疾跑。狂生跑勢驚人,太監在後緊追,侍衛盡知這人乃皇上看重的何先生,強阻恐傷貴軀,不阻……狂生衝出停放車轎的內華門,爬上最前方的太子車,揚鞭駕馬,狂出宮門。
\t縱算是回到太子府客居之所,狂意未褪,揪下睡在房梁上的梁上君,將臉上麵具附粘其麵,將之推上軟榻替己昏睡,她脫身夜會情郎。
\t“你以這樣的法子脫身,算是險中求勝。”
\t情郎住處,鵝黃輕紗罩覆的燈光溫暖而柔適,打亮了他半邊俊臉,另一邊沉幽在微微的暗裏,透著淡淡魅惑。長眉入鬢,鳳眸斜飛,瞳心內,是平躺於自己膝上的人兒展眉閉眸的愜意嬌靨。他右手內的溫濕棉巾,正柔緩拭著嬌靨上的些許酒意。
\t“險?先生為什麼要這樣說?”她美目懶懶半啟。“月兒借酒遁出宮門,是惟恐睡在宮裏一個不慎漏了女兒身分。但若是睡在宮裏,謹慎小心一些,也能過去罷。”
\t“月兒沒有奇怪?皇帝何以要做出如此盛大的排場?縱算要重獎,何須這般的興師動眾?一道嘉獎聖旨便足以讓一個布衣書生一步登天。”
\t“先生認為,月兒已經被懷疑了?”
\t“月兒認為呢?”
\t“我……”她淺顰黛眉,片刻間,心頭千回百轉。“若皇帝起疑,似何默然這般的卑微人物,更不須這般大費周章罷?皇帝掀掀嘴皮,便有一百種法子讓他消失。”
\t“所以,更嚴重。”
\t“更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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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何默然宮宴大醉,趁酒離去,大睡整整兩日,清醒後,對醉時無狀一無所知,依舊埋首筆耕,勤勉辛懇,對府中事務未見一絲怠惰。
\t皇上未問其罪責,太子亦作包容,更使何默然地位飛升。
\t半個月的時光平靜過去,中秋來臨。
\t皇上命人在集蕙苑設宴,群臣盡臨。
\t此次大宴,適逢佳節,又逢良親王大病終愈,雙喜臨門,自是極盡豐隆。
\t集蕙苑內,天邊圓月當空,地間燈映花紅。湖央方形高台上,弦歌盈耳,纖舞妖嬈。敞軒長廊中,排布豐饌佳釀。湖中有月亦有花,桌上有酒亦有歡。君臣同樂,普天同慶,處處是姹紫嫣紅,處處是繁華盛景。
元熙帝一手持觚,一手輕拍良親王肩頭,似醉非醉,似笑非笑,“王叔,月兒仍活在人世,這個消息很是讓您高興罷?如果朕再告訴你,她有可能在這席中,您做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