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這上麵的人,如今已如刀下之俎。太子依次叫人過府,中間尚刻意以不在其上者夾雜其內,這一份遮掩,暫使也隻能使不明究裏者不解端倪。”
\t鋪在桌麵的,是她隱身蘇府當下交與兆郡王的名單。樊隱嶽從袖內拿了另份物件出來,“這是太子要我為這些位大人杜撰出的。不知在將來的何時,它們會把大人們送進幽冥地府。”
\t柳持謙僅掃一眼,唇角譏扯,“太子以為有了這些,便有了這些人的把柄?蘇家當時還會趁他們酒酣眼熱時畫押為證,他又做了什麼?”
\t“這隻是抄本,原件被封存在太子府密室之內。”樊隱嶽掀開燈罩,手執紙頁遞到燈前,點燃起後擲入椅側銅盆內。“太子的手段與蘇家無二。記錄完成之後,太子將之拿給與會者落款簽字。太子給出的解釋是,有心者最喜無中生有詆毀中傷,索性留下佐實可證的資料以杜攸攸之口。那些大人們一看再看,確定其上所寫沒有一字不利己身,都爽快落了款章。”
\t柳持謙稍作思忖,恍然悟道:“個中乾坤,必定又是在你兩手之間了?”
\t“右手據實而書,交由那些位大人隨意審驗。其時,左手所寫粘附其下。那紙由一種特殊紙材製成,輕巧細薄不說,且能透字成印。意即,大人們在上張紙簽章落款,下紙亦有了他們的親筆落字。等同這些人親手在罪狀上畫押,供認不諱。”
\t柳持謙搖首失笑,“太子也能耍弄這等技巧呢。諸位大人會爽快簽章,除卻確認了書文無害,怕也有看不起太子有玩詭計奸詐的本事罷。從這點上說,太子的平庸竟然也不是太壞的事了。”
\t“這對你,也不是一件壞事。”樊隱嶽道。
\t“怎麼講?”
\t“皇上想在太子即位之前,將這些人逐個清除。若他們得知了皇上意圖,應該不會有人甘心坐以待斃罷。當初,你本來想用這些人對付蘇家的,結果不待你動手,蘇家便走到末路。如今何不用他們做另一件事?”
\t柳持謙眉心微揪,黑眸明滅,“有些話,莫隨意講。”
\t“我有說什麼麼?”樊隱嶽秀眉淡揚,似笑非笑。“兆郡王的城府,深得連皇帝都給欺騙過了,樊某又說得出什麼來?”
\t一位出色的皇族子弟,聰明有餘,沉穩不足,堪雕大器,難成大事,最頂尖的野心無非替其兄世襲親王爵位,如此一人,引不起最高級別的防備。兆郡王刻意將精明外露,鋒芒張揚,使皇帝雖有戒意,卻無警心,若不然,兆郡王又如何能做得成今日的兆郡王?
\t“我未必一定要走到那一步。”柳持謙道。“在我被排壓到最底層時,的確把那一步當成了終極目的。但走到今日,往昔那些曾以為會站在我頭頂的人,每遇見我,或攀結奉承,或避之不及。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要走那條路?”
\t“以為會站在你頭頂的人?”
\t“那些年,母妃去了,你亦曝死訊,兆郡王有銜無職,有祿無為,加之又等同是母妃性命換來的爵位,是以受盡了奚落嘲弄。在太學之內,我屢受排擠,有一回曾受十幾個同宗同姓的宗親子弟同時圍訐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