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六七(2 / 2)

\t既行險事,遭遇刺客無甚稀奇,良親王的出現卻實實在在把她驚著。如果不是先生在旁,她不知自己會如何應對那個喊出“月兒”的人。

\t月兒……除了娘親,除了先生,世間這樣喚她的,也隻有他。也隻有他,是她不想聽這要一聲喚的。他欠娘親的債,娘親在生前已不想要亦不屑要,但,她要。總歸有一日,她會與良親王麵對麵,將所有債賬結算清楚。在那一日來臨之前,她不想見他。

\t“先生,有雲有愛方有恨,我如此恨他,難道是因為我對他尚有父女之情?若有,一方是母,一方是父,我又為何要如此恨他?”蛾眉淺蹙,她惑然難遣。

\t關峙搖首,“莫要鑽那樣的牛角尖。”

\t懷中人兒外冷內熱,清冷孤傲的冰層之下,深蘊熾烈岩漿,加之天資聰穎,對萬物萬事多感敏思。這等性情,最易遭受至親至愛的重創,若不能適時排遣,極易走入死角難轉。也正是體察到她這份至情至性,才會在新婚之後被拋下時,不曾真正生她的氣。

\t“你與他既是血親上的父女,自有父女之情。而恨,未必是愛的反麵。若世上有兩個人互不相識,一人殺了另一人的至親,另一人必定恨極了這人,難道還要把這份恨歸究於愛麼?你恨他,並不曾想過殺死他,這已然夠了。”\t

\t“是,先生。”她囅若春花,螓首倏抬,噙住了自己最愛的兩片薄唇,又引纏綿。而拿她著實無法的男人,在避開佳人傷勢同時,唯有任這人兒予取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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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持謙!”

\t斥開了迎來的下人,揮退了兆郡王府侍衛,良親王麵色蒼白,目光冷烈,一路闊步疾行,到達兆郡王府的書房前,抬足踹開兩扇楠木雙扃,掠身其內,向著燈下攬卷的兆郡王重聲高喝。

\t“父王。”柳持謙緩緩立起,淡揚雙眉,玉麵之上未有過多的錯愕。“深夜前來,有何事指教謙兒?”

\t“把門闔上,退守兩丈之外,不得任何人打擾!”吩咐過身後侍衛,柳遠州踱至案後正位落座,兩目寒光投往佇於案側的兒子身上。“你已經與月兒見過麵了,對罷?”

\t柳持謙有了一絲訝異,“父王……”

\t“說實話,為父要聽你的實話!”

\t柳持謙黑瞳一閃,道:“父王何以認為持謙對您沒有實話?”

\t柳遠州冷哼,“月兒還活著的事,你何時得知?”

\t“自然比父王要早。”

\t“持謙!”柳遠州眸光射如利鏃。

\t“大概有一年之久了。”

\t“一年之久?這麼說,你早早便曉得樊隱嶽是誰了?”

\t“正是。”

\t“為何不告訴為父?”

“謙兒以為父王寧可她真的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