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樊參讚還在這邊，她可是都督未過門的妻子，都督不救咱們，總得救樊參讚罷？”
\t“……這種事你都不明白？都督是什麼人？南院大王，攝政叔王，羲國最有權力的男人，女人要多少有多少，天下第一美人都行，會為了一個女人興師動眾地跑到這裏來？依我看，梁將軍是有意把她留在這裏陪咱們一塊死，好讓咱們乖乖留下。咱們已經上了一回當，還要把這當上下去不成？”
\t“這個……”經此攛掇，出麵攔阻的兵士也心生遊移，互相遞著眼色，意圖由對方處獲得一絲啟示：何去何從？
\t“這是在做什麼？”樊隱嶽挺直了腰背，擰緊了秀眉，問。
\t“參讚……”兵士們見她，皆現惶色。一個既能用兵精到，又能身先士卒，且和他們同患大難的人，理所應當有所敬畏。
\t“這是在做什麼？你們都是有傷在身的人，站在外麵，是想傷上加病麼？”
\t參讚麵上威而不怒，語間盡是關護，令得兵士們愧意油然而升。
\t但，自也有強硬到底的。“參讚不必這麼在意小的們，小的們不能陪您在這裏耗著了，您自個兒保重就好。”
\t樊隱嶽抓緊喬三娘手臂，從容問：“你們要走去哪裏？”
\t“去哪裏都比在這裏好！小的們就這麼走，說不定就能走出一條活路來。但要在這裏等著，隻能是等死，小的們不想死。”
\t“不想等死，卻去找死？”樊隱嶽挑眉。“你們以為走得出去？且不說其它，單說你們身上的傷。在這時節，徒步前行，動氣動力，必然惹得傷口開裂，屆時寒氣逼入，凝血成冰，除了死，你們還有第二條路麼？”
\t“我們……”兵士們臉臉相顧，無言以對
\t“梁將軍行前向本參讚發了誓言，定會設法回來救援。你們等在這裏，有帳篷蔽風，有柴炭供暖，有兄弟彼此依偎打氣，尚有一線生機。真若盲目走了出去，不啻是嫌閻王爺勾魂勾得太遲。”
\t頓了頓，暗暗吸氣，再吸氣。“你們拿走糧米，難道要留在這裏的這些曾與你們出生入死的兄弟活活餓死？縱然他們都和你們一並走了，凍死病死傷死在路上時，你們又能顧得了誰？”
\t牙關緊闔，素手緊握，撐住虛軟身軀。“我們已經熬了恁多日，若在最後這幾日放棄，最對不起的人，是自己。”
\t“說得對，說得對！”軍醫前來幫腔。“參讚說得對，依你們這身子骨，走不到半天就得死在雪地裏。還是快回去，好好養傷治病，等著都督來救。快回去，快回去。”
\t“為了你們自己，更為了同袍兄弟，回帳裏去罷。”最後，樊隱嶽搭了一個順坡台階。
\t兵士們挪動腳跟，一點點蹭向帳門。
\t一口氣鬆下，樊隱嶽連笑都來不及，渦漩般的眩暈當即襲擊神誌。
\t“隱嶽！”
\t閉眸前，她仿佛見到天邊神光，要將她收納歸去。
她倒在了一雙疾馳來的臂彎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