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月兒，你怎麼會以為我是那樣的人呢？”關峙直笑得蕩氣回腸，綿延不絕，仿佛這一生，尚不曾如此笑過。
\t一個男人，笑時竟能攝魂奪魄，還是那個飄逸如仙的先生麼？
\t“月兒，我竟然不知你把我看得這般具有佛性。那麼，你拿一個永久留在村中的承諾騙我，是以為我會因此娶你？”
\t“不是麼？”他的確因此娶了她。
\t“月兒，我們這場夫妻做得竟是恁般糊塗，我們怎會做成了夫妻？”他搖首，且笑且歎，但她聞來，似有針行肺腑，隱隱生痛。
\t“對啊，我們怎麼會做成了夫妻？”她自嘲勾唇。“先生不必遺憾。隱嶽從此不會再糾纏先生，以前雖然離開了，心中還是牽念。從今後，隱兵在心裏也會斷了對先生的糾纏。先生隻管過你想過的人生，不要再被隱嶽這樣的人給打亂。”
\t嗯？關峙笑意退卻，淡揪眉宇。
\t“先生，隱嶽將你看成聖人，不是欺你，而是自欺。隱嶽太明白自己這一生都將與美好事物無緣，迫不及待將自己的想望強加到先生頭上。如今，隱嶽自欺結束，先生的苦難也結束了，隱嶽告辭。”邁開的腳步未把她帶離原處，一截纖細手腕仍握在他修長指中。
\t“隱嶽，我那日離你而去，讓你如此介意麼？”
\t“先生忘了罷。”她泛笑。“是隱兵先離開的先生。”
\t關峙挑眉。
\t“隱嶽離開了你，你也簽了離緣書。茲那時，你我即已是各不相幹。先生追出來，想知道這個和你拜了堂入了洞房的女人活得如何，您已然找到了我，並看到了我的生活，您再也不必因為一份責任對隱嶽有所牽掛。從此，請放過隱嶽。”
\t“放過……你？”他複述，麵色微僵。
\t“放過我。”她強調，目不視他。
\t“這是你的心裏話？”
\t“是隱嶽的心裏話。”
\t他退一步，鬆開了手。
\t她手腕得了自由，目色冷定，薄唇緊抿。
\t“月兒，在村子裏，你不是第一個追在我身邊的人，也不是最熱情的那個。”他溫淡聲音，扯住了她再次掀起的雙足。
\t他不會浮淺到炫耀，而是平陳事實。她當然知道。僅是耳聞，便聽了多少無果而終在她前麵的苦苦單戀？時時刻刻纏緊他時，接過多少村中少女的嫉羨目光？
\t“走近我身邊的，隻有你一個。和我走進洞房的，隻有你一個。”
\t因為她百折不回，因為她無所畏懼，因為她為了體驗一個女人的最美時刻而孤注一擲。
\t“你留一封離緣書給我，頭也不回地離去，是不是認為被你留下的人可以毫發無傷？”
\t她……垂首。對此，無話可說，無理可駁。
\t“……還是沒有話麼？”久久等不到她的回音，知她已經離去，一聲壓在胸中的長歎緩緩溢出寬唇。
\t還是不行呢，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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