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那等境況之下，娘親能做什麼呢？她若全然不顧地前去奪子，必定正如了別人的意，為自己落得妒婦之名同時，還未必能將親子奪回。縱奪得回來，又如何麵對親生兒子疏離淡漠的目光？若親生兒子在自己麵前哭著要娘，要不是她這個娘的娘，情何以堪？她隻得忍著抽骨般的痛，將自己對兒子的思念和親愛一寸寸淡化，一寸寸抽離。從此，她讓自己的世界隻有女兒，眼中心中隻有女兒，為了女兒，她忍受得住一切淩辱，哪怕主動親近自己並不想親近的男人，哪怕付出僅僅三十一歲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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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月斜西天。城郊。一所破落廟宇內，一堆柴火燒得劈啪作響。
\t火畔，樊隱嶽以木棍挑著火勢，淡淡敘來，從頭到末敘罷，麵平如水，氣不長出。
\t她身側，吉祥哭得淚水漣漣，泣不成聲。
\t坐在門邊的柳持謙，無言無聲，無波無動，仿若不存於此界中。
\t“我今日說起這些，是為了讓吉祥明白我和他之間的恩怨原委。我改了相貌回到這天曆皇朝，自然是有事要做。我不指望獲得兆郡王的幫助，可請他莫成為我的阻礙。否則……”
\t“樊姐姐……”
\t“否則，你會如何？”柳持謙冷冷遞話來問。
\t“我會親手送你……”她唇上忽揚笑弧，形如彎刀。“去陪娘。”
\t柳持謙連眸睫也未眨動下，扯唇，“你居然學會殺人了？”
\t“是呢。”她語聲輕柔，仿佛怕驚嚇了什麼。“雖然，我在地宮中發過誓，這一生絕不再親生弑人，但若是你，我不介意讓你成為劍下的第三個。”
\t“這……”吉祥左看右看，兩廂為難。“樊姐姐莫生氣嘛，他是你的弟弟……”
\t“他若不是，現在已是一具死屍。”她將手中木棍擲進火裏，拂手起身，邁過兩人。
\t“樊姐姐，峙……”叔叔找到你了麼？
\t吉祥下麵話兒尚未出口，樊隱嶽頓身，回首，“吉祥，你對兆郡王的心思，我聽大師父說起過。”
\t吉祥麵頰立刻燒成火紅之色，“吉祥隻是……”
\t“人各有誌，你的心情，我無權置喙。但，好歹你叫我‘姐姐’，我們有村中三年歲月，我應該問你一聲，你認為當有一天須在你和他的功名前程之間做一抉擇時，他會選什麼？”
\t吉祥麵上赧意遽退，齒咬下唇，“樊姐姐想告訴吉祥，他不會選我，對不對？”
\t“對和不對，輪不到我來說。”
“他不會選我。”吉祥笑，明明嘴角到眸瞳盡是笑意，卻似有萬般淒涼。“就像你們的父親，就像樊姐姐你，情愛永遠奪不過你們心中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