奭國邊城守將高亢某日晨起,枕邊驚見書箋一封,上留八字:戰不適時,暫議和局。
如此不見開端不見落款且突現枕邊的留書,本該引得高亢警心倍起,怒斥門外守衛無能失職。而他在初時驚異罷去,將八個字仔細看了十幾個來回後,遽爾仰天狂笑,“親王未死,親王回來了,親王大人未死!”
留箋八字為奭國小梅篆體,舉奭國全境,能書成者僅有一人,乃別勒親王,那位於朝局廟堂消失達十年之久的奭國奇葩。
高亢曾做別勒親王府中侍衛統領,後得親王提拔,為奭都提督。政變起,親王不知所蹤,原門客部眾盡遭貶謫,他亦在其中,委此戍邊已近八載。奭國都城曾一度風傳,親王部眾之所以隻貶不殺,乃因親王手中握有如今當權者把柄,親王秘而不宣,部眾得以保全。
是以,突獲舊主手跡的高亢狂喜至斯。
舊主有諭,他自是奉若神旨,隔日便將蹠跋江諸人趨出城去,修函楚遠漠,示好賠情。言己先前離城巡視,不想手下人為私誼擅留羲國叛將,現已將擅違雙方條約諾者斬首,並將羲國叛驅逐出境。
此書函,楚遠漠大可不作理會,以對方巧言自辯為辭,無礙大兵壓境。然則稍前,他亦收到一封來自泰定城的秘函。
丞相晁岩在函中道,原左相泰曄勾結朝中數名老臣,走動頻繁,並聯合了三大部族長老,欲將長老各自衛隊編製為勤王之兵,彙同各自府中侍衛,以圖異舉,按插派其中線人之報,預計下月月中起事。
事關本族長老及朝中老臣,楚遠漠須親力親為,處理謹慎。
高亢的賠情函,正給了他順水推舟的理由,遂命樊隱嶽、段烈率五萬人留此剿拿蹠跋江,自率餘眾班師回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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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漠怎麼會留下你?”珂蘭蹙眉,雖不無心酸,也要坦釋惑事。“你但凡出現,他的眼神都會對你進行追逐。你的每句話甚至淺淺一個笑,都會讓他的笑容變得不一樣。一個已經那般喜歡你的男人,怎舍得和你分離?”
樊隱嶽一笑,“因為他見到了我的實力,我留在這裏,會早一日肅清蹠跋江殘部,早一日取得勝利。在都督心裏,沒有什麼比取得戰爭的勝利更重要。”
“在他心裏,沒有什麼比取得戰爭的勝利更重要?”珂蘭欲信,欲疑。她自詡了解遠漠,目睹過那個男人在戰爭中煥出的光輝燦爛,曉得他在大義麵前的英雄氣宇,但,當真沒有什麼比勝利更重要麼?樊隱嶽如此?自己如此?那麼,嬌娜呢?
盡管疑思萬千,楚遠漠動身之際,珂蘭還是上馬相隨。他是沒格族之光,她則是光下的影,光去的地方,影必隨形。
珂蓮猶留在涼陰半未去。
因為,她尚不曾與樊參讚好好晤上一回。
隻是啊,女人的戰爭,男人多為起源。當起源舍了撇首離去,她們還要不要將那場戰爭行進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