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六一(2 / 2)

楚遠漠冷哼一聲,諸人當即打住謔語。

一路行軍,浩浩蕩蕩,二十餘日後,遇遇伏擊。

萬和部落察際先發製人。

愛女與自以為靠山依恃的汗王女婿皆遭軟禁,消息傳來,察際寢食難安。楚遠漠先前已經是最強大的勁敵,現今連惟一能束囿他的王權都不複存在,還要如何應付?

稱降稱服絕不可能,縱使他願意低一回頭,楚遠漠那隻獨狼也絕無放他一馬的道理。惟今之計,隻有一戰,或還有一線生機。

所以,他不退反進,將人馬埋伏在楚遠漠北進必行途上,猝發強攻。

此當兒,乃暮色四合之時,羲軍騎兵下馬,步兵止步,正要紮營落宿,埋鍋造飯。在兵家上,可謂上佳偷襲時機。而察際的猝攻,也的確一度使羲軍呈現亂勢。

但一隻鐵師的成就,除卻戰場上的所向披靡,尚有應對突變時的機敏迅疾。不消半刻,羲軍便整合完畢,形反攻之勢。

戰到兩刻鍾過,駐馬高處的楚遠漠飛躍入廝殺圈內。寬劍寒利到處,如入無人之境,兩目霍霍如炬,似一隻鷹隼直攫獵物。

南院大王的獵物,舍察際其誰?

警伺察際四遭的騎衛左右衝出護主,頭前兩人一招尚未用老,人頭已滾落黃沙地上。隨後兩人的劍隻及遞到半路,連劍帶臂即斷落在寬劍銳鋒下。越過鮮血與慘嚎,楚遠漠與察際僅有兩馬之距。

“主爺,快走,快走!”幾名屬下拽著主子坐騎韁繩,向另一方向拚死開路逃遁。

二十幾名騎衛一湧而上,圍堵楚遠漠,先後以身殉主。

“莫追了!”楚遠漠遙望大漠深處,喝止了手下兒郎,揮手召來段際。“察際最喜歡弄一些齷齪伎倆,天色已黑,追上去,說不定就吃了他的虧。吩咐紮營,讓察際再多活一些時刻。”

“便宜了那個禿頭老兒!”段烈啐罵一聲。

“把這些人全給掩埋了罷,土挖深一些,別讓野狼野狗吃了。”楚遠漠躍下馬,指了指地上騎衛屍體。“忠誠的人值得我們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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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一刻,在墨染般的深沉黑暗裏,一道人影飄入樊隱嶽一人獨宿的營帳內。

樊隱嶽坐起身,問:“你看到了?”

“看到了。”人影坐她身側。

“你今年十四歲,你認為自己再過多少年,可以和他匹敵?”

人影悶聲不吭。

“喪氣了麼?”

“……沒有!”

“他很強大,莫說整個羲國,這世上又有幾個人能及得上他?”

“你……喜歡他?”

啪!一聲說重不重說輕不輕的拍打落在人影後腦,“你想到的隻有這些麼?我讓你跟著來,就近觀察他,揣摩他,是為了什麼?”

“我會強過他!”

“隻是說話,改變不了什麼。你沒有看到麼?就算是察際那個狂躁暴徒,也有死忠的屬下誓死護衛,方使其在今日逃得一命。你想成事,必須擁有屬於你的死忠跟隨者,單是跟隨還不夠,重要的是忠誠。”

“……知道了。”

“快回去睡罷。”

“我要再坐一下。”人影將身子偎靠上來。

“去。”樊隱嶽一指將他推開。“你睡得是大通鋪,若離開太久,很易被人察覺。”

“去就去。”人影耷著腦瓜,悶聲起離。

楚隱嶽拉住他,掌心揉著方才打過的那處,細聲囑道:“記住,別讓人發覺你能夠夜中視物。莫忘了南院大王府的二爺此刻正在母親的部落休養,而你的兄長是曉得他的弟弟可以在黑夜裏看見東西的,這是屬於你母親部落的異能。”

“我知道。我此刻行事不隻是關乎我一人,還有一大群人的身家性命。”

她獎勵似地撫了撫,“接下來若沒有緊要的事,不要隨意找我。”

“為什麼?我的輕功……”

“聽話。”

“……好。”人影怏怏答聲,掀了簾,似輕煙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