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言者動之以口，聽者用之以耳，來來回回，反反複複，不外是天子腳下的皇室貴胄，官場宮廷，讓那些遙不可及的貴人們為自己平淡生活增些色彩，添些趣味，也不枉自個兒和他們同城同地住上一回。
\t吉祥聽了個過癮，一回頭，呲牙一樂，“峙叔叔也喜歡聽這些街頭小話？”
\t“死了近四年？十四歲？”關峙凝眉，目光穿過紅塵萬丈，落到那鮮衣怒馬少年背上。“吉祥，今晚要不要找點好玩的事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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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東方天際曦色方露，清晨的萬和草原尚沉浸在一片喧嘩到來關的寧靜中。金絲為線，特製防雨滑麵精絨為材，屬於部落主的主帳蓬內，驟然暴出連聲高詰——
\t“楚遠漠離開北域軍營去了西疆？這是真的？你確定這消息屬實？”詰者身形矮胖，發未束，衣散披，赤腳趿履。
\t稟報者跪在主子麵前，麵朝地麵，答：“奴才昨夜確確實實聽到副都督段烈與參讚王文遠的談話，他們是這樣說的沒錯。”
\t“哈哈！”初從軟玉溫香中醒來，接到這樣一個消息，還真是讓人不敢置信的驚喜呢。“是老天在幫我萬和部落麼？哈哈，怎麼會有這麼讓人歡喜的事發生，哈哈……”
\t“聽他們說，好像西疆起了戰事，且接連戰敗，南院大王方趕去……”
\t“管他戰勝戰敗，西疆東疆！能將楚遠漠弄走，就是老天爺對我萬和部落的眷顧，我們可不能辜負了。”察際撫著自個兒中空泛亮的頭頂，笑得忘形得意。“快把這個消息給北院大王送去，好事就是要給朋友分享！”
\t“是。”
\t“等等。”一個轉念，令他叫住了屬下腳步。“這消息尚不知真假，不必急於知會北院大五，省得讓王爺空歡喜一場。”
\t屬下不明所以，當即扯舌分辯，“這是奴才親耳……”
\t“本主說不急就不急，你……聽不明白？”他擰起兩眉，眼際生出狠意。
\t屬下一栗，“是是是，奴才明白了，奴才這就去確定消息的真假，奴才告退！”
\t隨著屬下的倉惶退出，察際臉色再度恢複到極度愉快裏。
\t楚遠漠的離開實在是讓人欣喜，也是失不再來的天賜良機。這樣的機會，他大可不必與人分享。任北院大王的許諾如何動聽動人，到末了肯定會偏著自己的親戚。紅雀部落想和他分這一杯肥羹，還要看他高不高興呐。
\t“來人，快服侍本主換衣穿甲！”直待披戴整齊，他便要揮戈直進，為他的子孫征討更豐碩更寬廣的草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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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敗了？為啥會敗？你們這些兔崽子到底有沒有實心實意地為本主打仗？楚遠漠都不在北域軍營了，你們還是打不過？”
\t近來，如是叱罵在萬和部落成尋常聲響，概因本以為一鼓作氣即能得償所願的事卻受挫不止。而今日一場戰尤其慘淡，損三員戰將，傷亡五百多兵士，以致於天已近子時，察際胸中邪火仍燃得旺盛，不放麾下諸將回帳安歇。
\t好在，罵人也會累。兩個時辰過後，察際罵聲漸艾，一個“滾”字出嘴，諸將如蒙天恩般告退出來，主帳蓬內隻剩下了它的主人。
\t“廢物，一群廢物，廢物！”雖經一通發泄，仍不能全然解氣，察際愈想，愈有恨恚難去，低罵聲迭迭不止。
\t“的確是一群廢物。”
\t“對，一群吃飯勇猛打仗狗熊的廢物，一群用不著時比誰都叫得歡實用著時候……呃？”他雙目霍地驚凸，瞪著身前人。“你……你是打哪裏冒出來的？不對，你……你是……”刺客？意識到這個可能，手疾向桌上放著的牛角刀探去。
\t奪！一把短劍遽閃來，實實釘入桌案。釘入處，距察際指尖僅差毫厘。
\t“你最好莫動，我無意害你。但閣下若不肯靜靜坐著聽我幾句話，來意也許會改變。”皂衣皂袍皂靴皂色帷帽遮麵的樊隱嶽徑自與主人隔桌對坐，淡聲規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