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對,臭妹是在罵小東哥,小東哥能拿臭妹怎麼樣?”
\t“找打!”
\t“我躲!”兩人圍著樊隱嶽轉起了圈圈。
\t當真會有人像鳥一樣飛翔?被當成一棵樹的她神思恍惚著如是問題。方才,看這人如一隻大鳥般在眼前落下,一飛衝天又能來去自如的姿態,眩惑了她。
\t“樊姐姐很想飛麼?”臭妹停住,任來人抓住羊角辮搓弄自個兒的胖臉頰。“樊姐姐如果很想飛,讓小東哥教你!”
\t樊隱嶽搖首,“想飛並不一定能飛……”
\t“誰說的?”
\t她話還未完,一隻胳臂冷不丁遭人攫住,隨即耳旁生風,足底泛空——她竟然在空中了?一開始,她下意識閉眸,任風聲過耳,待足尖似是沾上了一樣實物時,方張眼去看,這一看,著實嚇了一跳,此刻自己竟是身在樹梢。
\t“樊姑娘好,在下冥東風。”她側旁,立著一位儒衫清秀男子,向她單手斂袖行禮,另一隻手,當然是因為要抓住她,不好鬆開。
\t“你……”
\t“想飛便飛,在別處,興許不能隨心所欲,但在我們的村子,想做什麼便盡管去做。”他笑道。
\t她秀眉微顰,“這個村子裏的人,都很怪。”
\t他大笑,暢意恣形,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此時所處,正是樹梢之頂。“樊姑娘好敏銳,腳步第一天走出病房,便知道這個村子怪了。這裏的確很怪,連我這個身處其中多年的人也覺得,怪得不得了呢。”
\t“此地離雙葉鎮有多遠?”
\t“算不上遠也談不上近。遠如天涯,近如咫尺。”
\t她無意與人打啞迷還是參悟什麼禪機,“不飛了麼?”
\t“嗯?”他一愣。
\t“你帶我到樹頂,不是為了讓我體驗‘飛’麼?現在,不飛了麼?”
\t冥東風滿眸漾笑,“好,飛,飛!”
\t樊隱嶽未再闔眼,縱過高空之中俯瞰眾物的機會。她揚首,讓風吹去擋在眼前的一綹發,盡情欣賞過目之物。
\t這個村子,的確很美,山清樹碧花錦簇,竹舍柴扉水繞堂,群山環圍,百巒起伏,條條阡陌,卻條條皆非出路。仿若,當真是一個與世隔絕的桃源世界。
\t“小東,客人病剛好,你帶人吹風再病了,是要砸三娘的招牌麼?小心三娘砸斷你的腿!”忽爾間,有聲在耳旁響起,扭頭訝望,一人正與他們並駕齊驅,看上去有兩分眼熟。
\t冥東風大喝:“你不在麵館照顧你的生意,跑回來作甚?”
\t“今天是九公第一壇桃花釀出土的日子,我當然要回來,不然不是便宜了你們麼?”
\t樊隱嶽想起了這人是麵館的掌櫃。一個貌不驚人的人,也懷有如此絕技?
\t“樊姑娘,在下趙北歌,在此謝過你對臭妹的救命之恩。”
\t她僅以頷首作禮。與矜持無關,而是在空中與風中,她沒有人家自如對話的本事。
\t“午時要到了,桃花釀即將出土,我先走了!”趙北歌突然頭向下一紮,身勢腑衝下去。
\t“我來也!”冥東風帶著她,緊隨其後。
在以後歲月裏,曾有人問起樊隱嶽,小小年紀從哪裏練成了處事不驚的本事。樊隱嶽首想到的,不是良親王府,不是幽冥地宮,而是這個村子,這個集合了天地之間各式瘋人怪人的“我們的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