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曲洛這才笑了起來,酒氣彌漫著,連走路都有些發浮,更別說騎馬了。
幸好他派人給魔娘帶來的那輛馬車夠大,坐上幾個人絕對不成問題,隻是多餘的人太多了……
煙兒的眸光不知多少次朝著曲洛這邊看了過來,每看一次,臉上就會一陣發紅,然後連忙垂下頭。
魔娘低頭倒了一杯先前放在馬車上的紅棗水,伸手遞給曲洛:“先喝點熱乎的,胃裏邊會舒服一點。”
曲洛接過來並沒有喝,眸光好似一直放在了魔娘的脖頸上,不經意的問著:“你那塊紫玉,時間蠻久的了吧?”
魔娘手指一頓,笑道:“嗯,確實很久了。”
“看上去不錯。”曲洛拿著茶杯轉了個圈,邪氣一笑:“賣給我?”
魔娘勾著薄唇,把紫玉從內衫裏掏出來,手指拂過上麵的紋絡:“這塊玉是故人送的,不能賣。”
“是麼。”曲洛笑著的眸莫名又冷了幾分:“魔姐姐還真是珍惜這個物價……”說著,他扯了扯自己的衣領,一手心不在焉的夾著煙,長袍解的半開,似笑非笑著,一派的風流成性,說不出的強悍性感。
雖然他人還在笑著,但是了解自家主子的小栗子依然能從他那副架勢上感覺到濃濃的危險,拿著東西的手不由的抖了一下。
曲洛的那雙眸子卻深邃的過分,帶了些蠱惑的邪氣。
長這麼大,還沒有什麼人是他得不到。
隻是,事情似乎有些糟糕。
他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看重結果……
魔娘的手已經放開了那塊紫玉,如今她渾身上下,好像隻有這一件東西是南宮戎光送給她的。
那時候,他們在魔家的屋頂喝著酒。
她臉紅著告訴他,說她喜歡他。
他一愣,揉亂了她的長發,然後伸手把自己從小帶著的古玉從身上取下來,戴在了她的脖子上:“五年,五年之內如果我們彼此都沒有心上人,我們就成婚。”
她開心極了,以為那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然而五年還沒有到。
曲初小就出現了。
其實,這些或許也都和曲初小沒有關係。
是他們兩個之間本身的問題。
他和她終究是有緣無分……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已經不在是當初那個敢愛敢恨的小女孩了。
就算她的脊梁挺的再直,也隱藏不住心裏最深的恐懼。
沒有人知道,她很害怕人群。
這個世界上,比起鬼來,她更加害怕的是人。
她在用自欺欺人的方式撐著這幅軀殼,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隻是話少了,發呆的時間多了。
沒有人發現,即便在魔家,也沒有人會發現。
她心裏那些微弱的聲音,被太多太多的東西壓的透不過氣。
她沉默,是因為她曾經窩在角落裏聲嘶力竭的痛苦過。
她時常會想要回到小時候。
有祖父,還有年紀小小卻少年老成的那個他。
世界太複雜,在她還沒有來得及全部都學會那些規則之前,她已經被硬生生的打磨成了一塊光滑的石頭。
沒有人知道,這樣的成長會流多少血。
有些人甚至把她身上這些“血”當成是把柄。
時時刻刻的想著再往她身上多潑點髒水,好證明自己才是白的。
她不能再犯一點錯,因為她不再是那個躲在祖父懷裏肆意享受的小女孩了。
她不知道被潑的多了,是不是真的就成為黑色的了。
她隻知道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她心髒疼的全身都縮成了一團。
但凡是有一點風吹草動,她都會從床上坐起來,看著窗外發呆。
多麼可笑,她以為隻有在牢獄裏才是最陰暗可怕的。
殊不知這天下總歸是這樣,永遠都逃不過人心。
“怎麼,衝你討一塊玉就生氣了?”曲洛挑著好看的眉頭,身子又朝著這邊靠了一點,頭幾乎要抵在了魔娘的肩上,熱熱的氣帶著酒味不可避免的噴在了她的耳後,那唇線剛毅著,倒有幾分不服氣的樣子……
魔娘對著曲洛輕輕一笑:“沒有,你要什麼玉沒有,也不會真的向我討這一塊,我又為什麼要生氣?你手上端著的那杯紅棗茶快點喝了,壓壓疼。”
曲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昂頭把杯子裏的茶水喝幹淨,又開始揉他的太陽穴。
剛好馬車停了,就停在魔家的大門口,魔娘把人帶進去,吩咐著遼叔熬了小米粥,又讓人去抓了下醒酒藥。
她本來想親自替他去熬的,卻被他從身後抓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