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魔娘笑著,明亮的牙齒露出來,察覺到了他的動作之後,主動伸出了手:“我回來了。”遼叔是魔家的管家,她還沒有出生的時候,他就跟在祖父身邊服侍了,小時候她淘氣犯了錯,他都會想辦法幫她遮掩,雖為下人,卻勝似親人。
“瘦了……也長高了。”遼叔用看孩子一樣的目光看著她,摸到她瘦到不能再瘦的手腕時,眼睛濕潤的厲害。
魔娘卻隻知道笑,像是突然之間就不會說話了。
魔家還有人,除了她之外,還有人在……有什麼比這個還值得高興的。
旁邊的兩個丫鬟也跟著哭,走過來抱住魔娘的腰,眼淚磨挲著喊了一聲“小姐”……
她們都比魔娘小,是當年貼身伺候魔娘的小侍女,短短四年已經長成了大姑娘。
魔娘用手摸了摸她們的頭,嗓音溫柔:“別哭了,好不容易見了麵,怎麼一個接一個都哭成了淚人。”
她不說還好,一說,那個叫煙兒的丫頭哭的更大聲了,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開始朝著她訴苦,抱怨這個抱怨那個。
魔娘隻好伸手把人抱住,笑顏裏帶了寵溺:“這些年來,謝謝你們幫我守著魔家。”
遼叔看了看她,似乎是想要說點什麼,最終沒有開口,把人拉開,總歸是都破涕而笑了起來。
回家第一天,必須吃一頓團圓飯。
遼叔一邊收拾的廚房,一邊笑著說:“現在小姐回來了,朝廷貼著的封條也就沒有用了,按照皇上的意思,咱們也可以重新過活了。”
魔娘聽著並不開口,低著頭去摘青菜,線條優美的側臉在黃昏下,顯得異常溫暖。
遼叔見了,驚訝的叫出聲:“小姐,你怎麼能幹這個?放下,我來!”
“遼叔。”魔娘按住他的手腕,笑意溫和:“我怎麼不能摘菜?你煮飯,我幫你打下手,這樣多快。”
遼叔看著她熟練的把菜葉掐掉,喉嚨艱難的動了動,他不知道小姐這些年來過的是什麼生活,但是他能想象得到,她受了多大的苦。
那雙手,拿起弓箭來就能獵下飛鷹,舉起長鞭來就能取人頭顱……然而現在,卻在做著最低下的事。
普通官員家的小姐們都尚且十指不沾陽春水,更何況是在京城跺一跺腳,就足以讓軍隊搖上一搖的魔家。
老爺子向來疼她,舍不得小姐受一點苦。
其實豈止是老爺子疼她,就連他們這些個做下人的也從心底裏喜歡服侍……
在這個世界上最讓人痛苦的不是一直生活在貧困的底層。
而是一夕驟變,從受人追捧的高處摔下,失去所有。
這些年來,他心中總是隱約會擔心,擔心小姐過不去那道坎,更擔心她揪著過去,看不清現在的局勢,由著性子胡來。
尤其是在對待南宮家那位少爺的問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