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皓月這才抬頭,接過秦婉詞手中的饅頭,吃了起來,這麼長時間第一次觸碰到溫暖的東西,連皓月心中極為感動。而秦婉詞這才看看輕了他的容貌。原本清秀的麵容因為風雪,好幾塊都皸裂,狼狽而憔悴。雙手更是冰涼紅腫,生了不少凍瘡,青一塊紫一塊。秦婉詞心疼不已,還好早有先見之明,特意跟軍中軍醫要了塗抹凍瘡的藥膏,輕輕地為連皓月塗抹手上傷口。
連皓月褶皺冰冷的雙手被秦婉詞握在手中,那種溫暖的感覺竟比剛剛熱騰騰的饅頭還要溫暖,低頭見那雙纖細白皙的雙手,輕柔美麗的比一般的女子都要好看上不少,當初他還同元襄打趣過,說著絕不可能是一雙女子的手,若非因為秦婉詞練劍,手上有長年累月積下的老繭,連皓月一定不信一個男人能有這樣一雙手。此時此刻,連皓月見秦婉詞低頭為自己擦拭藥膏,心中一動,就想問榮蘇她究竟是不是女子,可是話到嘴邊,終歸還是忍住了。如果她真是女子,不願告訴自己,自己為何又要去拆穿呢?
秦婉詞不知道連皓月心裏想的是什麼,隻低聲歎息:“大王就是生你的氣,將你關起來就好了,為何還要這樣對你?”
連皓月冷冷一笑:“大王不過是為了羞辱我罷了。他要我在三軍麵前丟盡顏麵,便能更襯托他無上的威儀,也給軍中那些為由求情的將士無形的壓力。”
秦婉詞悲愧交集,過了好久才看著連皓月,道:“皓月,你再忍一忍,很快我們就會救你出去的。”
連皓月臉色一變,一把抓住秦婉詞的手腕,肅聲問:“榮蘇,你們想幹什麼?不要想著來救我。你跟著元襄,他能保護你,你們不知道大王是個怎樣的人,不要冒險。”他的聲音酸澀而緊張,看著秦婉詞,露出了慚愧的神情:“榮蘇,很對不起,我沒能做到你希望成為的那樣,也不能為你伸冤……也不能保護你……”
秦婉詞搖頭,語意憐惜:“不,皓月,是我對不起你……你以後不要怪我,不過你放心,我們不會亂來的。”
雖然秦婉詞說她不會亂來,可連皓月總是放心不下,他定定看著秦婉詞,堅決道:“你和元襄絕不要衝動,如果為了救我而讓你們陷入危險之中,榮蘇,我寧可去死。”
連皓月神色堅定執著,並不像是在威脅,而是在說一件事實。秦婉詞無奈,隻好向連皓月許諾,不會再動冒險救他的心思。得了許諾,連皓月這才稍稍安心,而後,又對秦婉詞道:“榮蘇,你能不能想想辦法,不要再讓大王進軍了。自從大王來了南境之後,就沒有打過一場敗仗,反倒是豫昭王和靖淵王節節敗退。這怎麼可能,他們兩個聯手,又有如此雄厚的兵力,就是宿伊元帥再世也要避讓三分,大王不可能獲得這麼多場勝利的。這根本就是靖淵王誘敵深入的策略,一旦我們進入了檀州範圍,很有可能這八萬大軍全部會折在這裏,你能不能想辦法阻止大王進軍呢?”
秦婉詞看連皓月這麼緊張的說了這麼一大段話,竟然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納蘭雋,她怒極反笑:“我……我該說你什麼好,皓月,你自己都這樣了,怎麼還在考慮納蘭雋呢?你是忘了就是他殺了你的父親還有母親還有申惠將軍麼?他在位這麼久,離漠國力耗盡,朝內奸臣當道,百姓生活困苦不堪,他不是一個好的君王啊……”
連皓月搖頭:“曾經,大王也是一個頗有雄心壯誌的君王,隻是宿伊元帥死後,那個我信奉為神的王主就已經死了。所以,他現在死活都與我沒有任何關係,我隻是放心不下這南境八萬將士的性命,出生入死,拋灑一腔熱血,是因為信任自己的將領能夠帶來勝利,帶來富足,可這離漠這幾年仗打下來,無論勝負,國都是越來越窮,民越來越苦,我不明白,離漠已經如此境地,納蘭雋為何還要征戰呢?”他看著秦婉詞,清澈的眼裏出現了一絲迷惑,“榮蘇,這兩日我一直在思考當日靖淵王對我說的那些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