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皓月神情一變,正色道:“臣不知有何罪?請大王明示。”
納蘭雋臉色隱隱發青,道:“孤問你,當初豫昭王進攻茺乾,你為什麼不發兵援救!卻把重兵都移到彭關!”
連皓月明白了,納蘭雋這是要追究茺乾失守的事情,他抱拳回答:“回稟大王。茺乾失守一世,臣自當擔責,但當時靖淵王大軍已經兵臨茺乾,臣受困無力支援。”
“你是無力支援,還是根本就不想支援!”納蘭雋怒喝一聲,一雙眼睛中閃爍著憤怒的火燭。“全軍的人都知道,那晚你和靖淵王兩人聊得開心,根本就不想支援茺乾,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連皓月耿直道:“大王,靖淵王剛猛難敵。那日他而守住彭關穀口,臣若要支援彭關勢必要突破重圍,那必定會導致我軍損傷慘重,勉強突破重圍,也救不了茺乾啊。”
“狡辯!”納蘭雋嗬責道,“你身為一國之將,不去打仗,隻會固守,要你何用?!怕傷亡就不敢打了?你丟不丟你父親的臉?孤看你和連戰一樣,都是畏懼靖朝膽小如鼠的懦夫!”
很多年,納蘭雋的口中沒有出現過連戰的名字,似乎這個人早就被塵封在了曆史之中,無人再憶起。可沒想到,自己父親的名字被納蘭雋再一次提起,竟被冠上了“懦夫”的名號,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的父親從不是不願對靖朝出兵,也不是懼怕靖軍,而是從來就不希望兩國內耗傷民!連皓月正要站起,據理力爭,腦中忽然回想起剛剛榮蘇輕柔的話語:“這次去,你不要再頂撞大王了,好好說話……”那眉目間的清愁與擔憂,像山間溫和清涼的泉水,漸漸澆滅了連皓月的怒火,讓他忍住了心中幾欲噴薄的怒氣,隻鎮聲回答:“大王,我離漠兵力不足,實在不足以與兵力雄厚的靖軍以命相搏,唯有以正合、以奇勝,方有一線生機。”
本來蕭玉辰眼見連皓月就要拍案而起,嚇了一跳,正想著怎麼幫他解圍,卻沒想到連皓月自己倒冷靜下來了,他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剛剛要是連皓月敢頂撞納蘭雋,納蘭雋一怒之下,很有可能立刻把他推出帳外,就地處決,還好他終於忍了下來。
納蘭雋盯著連皓月的臉,咀嚼著他剛剛的那句話:“以正合以奇勝?看來連將軍很有一套啊。好!”他揚高了聲音,盯著連皓月道:“昨日孤剛剛收到軍報,說是靖淵王這邊糧草不足,已經撤除了包圍之勢,隻是列陣於曜日城前。而且,正急從後方調運大量糧草來此。將軍既然認為我軍要以奇勝,那麼不妨便率領一股輕騎,去劫了這批糧草如何?”
“大王萬萬不可!”連皓月立刻阻止,此次靖軍進攻離漠南部,豫昭王定是做了完全的準備,絕對不會出現糧草短缺的情況。所以,靖淵王最近的行軍非常奇怪,他在糧草充足的情況之下,撤除包圍圈,又從後方調糧,唯一的目的一定是引誘曜日派兵前去劫糧,他好趁城門大開之時,突襲曜日。“大王,這是靖淵王的奸計,他是在誘惑你出兵進攻,好乘虛而入。”
“連皓月!”納蘭雋終於忍不住了,站了起來,破口大罵:“孤剛剛還想給你一個機會看看你到底是真的為國著想還是暗通靖軍,看來,你還真的有可能暗通靖淵王。這麼好的機會,孤隻要你用五千輕騎去劫一劫糧草,你倒好,找這麼好的理由說是靖軍的奸計,不願出兵。你真是個憂國憂民的好元帥啊,枉孤還這麼信任你!”
納蘭雋試探完連皓月之後,已然忍無可忍,當即便下令撤了連皓月的兵權,將他押入大牢,同時對連皓月惡狠狠道:“連皓月,孤先不追究你的責任,孤明日就派五千精騎去會一會那批糧草。如果如你所說,這是靖淵王的奸計,那孤立刻放了你,讓你重新掌兵。但……”他拉長了聲音,冷笑道:“如果孤成功劫了那批糧草,連皓月,你就一輩子呆在大牢吧!”他冷冷一揮袖子,隊長外吩咐道:“來人,把連皓月給孤押下去,好好看著!”
見納蘭雋已經毫無理智的懷疑自己,連皓月已是心灰意冷,他看向納蘭雋,最後一次恭敬的向他行禮,道:“臣恭祝大王大獲全勝。”然後傲然起身,抬頭挺胸,朝帳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