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庭看了自己兒子一眼,也是有苦說不出,他把證據丟給元又司,苦惱道:“你以為我不想幫一幫印禎嗎?可是這次根本就不可能!”
元又司忙將那些紙張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愣住了。辰鈺與印空所搜集的罪證,每一項都證據確鑿,連一絲給印禎鑽空子的地方都沒有。
元庭忍不住歎氣道:“這些罪狀字字確鑿,容不得人半分狡辯。陛下也早就過目過了,與其說是審,倒不如說就是要我去一一定罪去的。現在是多事之秋,所有印家的勢力人人自危,你讓我如何敢庇護印禎?”
看完那些證據之後,元又司細長的眼睛滋生了幾絲狐疑:“爹,這些證據,搜羅地也太快了吧,印禎入獄不到半個月,辰鈺和印空就能搜羅這麼多確鑿的證據,這不可能!一定有人在背後操縱!”
元庭頹然坐在椅子上,突然冷笑了一聲:“哼,我早就說過,印禎總有一天會死在元徵的手上,卻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元又司一愣,問:“長史大人?這,這怎麼可能,據說這兩天他可一個勁地幫印禎說清呢!連鎮國公都前往宮中向納蘭雋求情了。”
元庭的目光越來越冷:“這才是鎮國公府最可怕的地方。司兒,難道你沒有發現麼,這一次,印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朝中鋪天蓋地都是彈劾印族的奏章,偏偏他鎮國公府,身為與印族平起平坐的貴族大家,卻安靜地一絲動作都沒有,完完全全置身事外,甚至還有意幫一幫寧國公府,你不覺得奇怪麼?”
元又司沉默了,元家與印家明爭暗鬥很多年,一向不和,這次印家出了這麼大的事,元家應該乘勢追擊才對,為何卻這樣平靜?元又司想起當初元庭和自己說過的話,又想到了元家那個老謀深算的鎮國公元疏與他那個沉穩詭譎的兒子元徵,沉聲回答:“隻有一個原因了……元家認為這一次,他們根本無需明著出手,印家也必敗無疑……”
元庭有些煩躁地喝了一口茶,越想越可怕,元徵把審理印禎的事情推給自己,是不是想從自己對待印禎的態度,來試探自己的陣營呢?
元又司怔怔坐在了椅子上,心中滋生出了一絲森冷的寒意,他忽然問:“爹,以往你同我說過很多次元家很厲害,讓我不要輕易招惹,原本我不信,可是今天我徹底信了。以後對待元家,看來我們需要更加小心翼翼了……”
十一月的風帶著寒意,吹得窗子發出哐哐的聲響,似乎很快便要降下第一場雪,麵前的茶水冒著氤氳的熱氣,碧綠的茶水好似一汪清脆的琉璃,元庭扣上茶蓋,歎息了一聲:“走一步看一步吧……還好,在印禎那裏,沒有我什麼把柄,不然,這一次,我也難做了……”
對印禎的審訊不到一天就結束了,一是因為所有的證據都清清楚楚,確鑿無疑,印禎沒什麼能辯解的,而是作為主審的丞相元庭,在審問的時候,步步緊逼、嚴審嚴判,沒有留一絲情麵,讓眾人驚訝的同時也讓元庭得到了不少“大公無私”、“大義滅親”之類的褒獎。
元庭審完之後,把結果都上報給了納蘭雋,尚在養病的納蘭雋還是一條一條親自審批了元庭的判決,然後下達了最後的判決。寧國公府,欺上瞞下,貪墨枉法,私自建軍,罪無可恕,滿門抄斬。但念其家族開國有功,免其一府死罪,女眷充妓,男丁充軍,印禎與其四子,流放北境。朝中其餘印族官員全部查抄,有罪的一概定罪審理。
這場對印家勢力的大清洗一直持續了半年才逐漸停止,除了被納蘭雋深信的印空之外,印家所有有勢力的官員,全部被查,罷官的罷官,流放的流放,印家最終消失在了離漠的權力體係之中。誰能想到,一個縱橫離漠四十多年的大家族,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從神探跌落地獄,而且,很多人都不知道究竟是誰在背後徐操縱了一切。
在這件事情的處理上,秦婉詞有些不解,她在一次與元徵對弈的時候,問了一句為什麼元徵特意留下印禎一幹人的性命,元徵淡然微笑:“因為,印禎能成為我們之後除去元庭的一把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