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幽幽的檀香彌漫著整個屋子,雋永淡雅,能讓人凝神靜氣,不驕不躁,是元疏最喜歡的香料。身為一國位極人臣的國公,用的卻是這樣平易近人的香料,倒出乎了秦婉詞的預料。
她走上前去,對元疏行禮道:“小民榮蘇,拜見鎮國公,多謝鎮國公的款待。”
元疏合上書本,抬起眼睛,秦婉詞覺察他的視線似乎輕輕地打量了一下自己,而後便聽得元疏厚重的聲音想起:“榮姑娘可不是小民,無需多禮。”
秦婉詞心中一驚,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道想法,鎮國公知道自己是女子?他怎麼會知道?元襄把自己是女子的身份也告訴他爺爺和父親?不可能,若是元襄把自己女子的身份告訴了鎮國公,他不可能不告訴自己,所以,是元疏自己發現的?
發現了秦婉詞的驚疑,元疏笑了笑:“榮姑娘不必驚慌,不是襄兒告訴我的。隻是你身份特殊,又與襄兒交好,不由得我不多點心思。不過,我們已經確信榮姑娘的身份了,所以你不必害怕。”
雖然元疏話是這麼說,可秦婉詞心中還是忐忑不安,她勉強一笑:“鎮國公心思縝密,多查一查是應該的。”
元疏的眼中略有欣賞之意,他讓秦婉詞坐下,對她和藹地笑道:“榮姑娘身為女子,卻有不輸男兒的膽識,孤身一人也敢扶持當時戴罪的連皓月,還幫得連皓月取得現在這麼好的地位,真讓我欣賞。”
看樣子元疏已經知道了榮蘇的來曆,又知道了自己都做過些什麼,秦婉詞便不能有所隱瞞,索性便順著話答了下去:“小女一家承蒙連將軍搭救才得以存活,這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自當竭盡全力。”
元徵搖頭:“可是有的人,空有誌向,卻徒有其表言過其實,何況榮姑娘還是一介女流,能做到此,真是不容易。”
秦婉詞正色回答:“小女一直認為,報國之心無分男女,誌向高低也不當以性別為分,有力為之便為之,小女所圖之事,不會因我是女子而易上半分,所以困難與否,實屬後話。”
元疏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對麵的女子會說出這樣一段錚錚傲氣的話,他笑道:“姑娘的眼界膽識、心胸氣度果然不同於尋常人,隻怕是有些男子,也要自愧不如。”話雖這麼說,但元疏心中的懷疑更重了一分,普通人家的姑娘,縱使飽讀詩書,受過良好的教育,眼界見識也不可能上升的這樣的程度,何況她的年紀也不過二十,怎麼感覺出來的閱曆竟如同飽經世事一般?
女子眼中的傲氣淩然,甚至還帶著一絲不屈的風骨,竟然想起了太宗的妻子徽翊皇後當年的風姿。
秦婉詞保持微笑:“不敢受老國公如此誇讚。”
元疏恢複了神思,對秦婉詞道:“我與姑娘坦誠相待,姑娘是否也該揭下麵具,以真麵目示我呢?”
秦婉詞愣了愣,隨後淺笑:“是小女禮數不周了。”她說著揭下了那張銀色的麵具,露出了清麗整潔的容貌。
元徵看著她清麗出挑的容貌,忽然道:“榮姑娘同襄兒似乎關係很好,我看得出,襄兒很喜歡你。”
秦婉詞一愣,忙道:“我與元公子實乃君子之交,一向以禮相待,從未有過半點逾矩之舉,還望老國公明察。”
元疏笑道:“這個我自然知道,雖然你住在連府,但是連皓月特意將連府的別院給你隔了開來,也算是你的一個獨立的住所了。你幾次來元家,禮數周全,進退有據,我都看在眼裏。姑娘清白自尊,我是知道的。”他撚了撚自己的胡子,幾近全白的胡子在透過窗戶的陽光之下,如白雪一般,“隻不過,姑娘的年紀也實在不小了,襄兒的年紀也正好,我們元家婚事,向來不注重出身,如果姑娘有意……”
秦婉詞大驚失色,這元疏打的是什麼主意?她忙道:“老國公,小女早已心有所屬,而且實在配不上元公子。”
“你說配不上,那可是太謙虛了。”元疏哈哈笑了起來,有意無意地問:“既然姑娘心有所屬,卻不知你的心上人身在何處?他難道不知你現在身邊危機四伏?”
秦婉詞心中悲意頓生,隻低聲回答:“我們……之間有一些誤會,等我到時候報完了恩,我會回去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