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奕洵回頭,冷冷看著連皓月,沒有說話,連皓月心想既然軟的不吃,那就來硬的吧,幾番來回,他終是把秦婉詞和納蘭媛姬的叮囑放在了腦後:“若是離漠真的出了亂民,以王主的個性,他定不舍出且柔之糧救濟百姓,到時候若是有心之人將亂民集結,引致遼東,靖朝也打算坐視不管麼?”
龍霽雲的臉色沉了下來,蕭奕洵反倒輕輕笑了:“連皓月,你這是在威脅我麼?”
為何他的威脅在蕭奕洵這裏完全不起任何作用?龍霽雲看了看蕭奕洵,沉重的臉色也笑了,他走了過去,拍了拍連皓月的肩膀,眨眨眼睛:“連將軍,你們離漠正規的大軍,遼東都沒有懼怕過一回,你猜猜看,你所說的那些垂死亂民,在連城騎的腳下能堅持幾個時辰?”
連皓月愕然,他忘了,靖朝的軍隊是多麼強大,更何況現在遼東還有了當年名震天下的連城騎,自己的威脅似乎太過不自量力,蕭奕洵目光朝左側的側廳看了一眼,從容不迫道:“連皓月,怎麼沒有人提醒你不要威脅我麼?況且你的威脅根本不值一提……”
連皓月內心的防線終於被擊的粉碎,軟硬都試過了,可是這個豫昭王就是軟硬不吃。事情陷入了這種局麵也是他不想看到的,他似乎束手無策了。
他深吸幾口氣,想到了昨晚榮蘇最後叮囑自己的話:“就算把事情都同豫昭王說了,隻怕豫昭王也不會同意四百萬兩全部。皓月,那個時候,你也不要懼怕,豫昭王不惜怯懦之人。那個時候,你就賭一把,賭你自己,也賭豫昭王能從你的身上看到無限的機會和可能。”
其實秦婉詞也知道,光憑一支步搖和他自己的命加上每年進貢馬匹和牛羊,蕭奕洵最大的讓步就是二百萬兩,之前她一直打算讓連皓月帶著減免二百萬兩的成果回且柔。納蘭雋本來根本就覺得靖朝一兩銀子都不會鬆口,有二百萬兩,足夠連皓月在且柔立足腳跟。可自從見到了蕭奕洵、知道了鎮南王府的事情之後, 她歸心似箭,亟不可待。
雖然二百萬兩足矣,但是以元庭心狠手辣、趕盡殺絕的態度,難保在且柔不會恒生事端,所以這次她要做就要做全,就要做到讓元庭無話可說。
她隻能賭一把,以她對連皓月能力的信任和自己回去的機會賭這四百萬兩全部。
以為連皓月就這樣敗下陣去,龍霽雲還有些覺得可惜,這個將軍是個人才,隻不過對麵的人是蕭奕洵。他正要出言幫襯幾句,因為他知道蕭奕洵心底的預想就是二百萬兩,如此一來,雙方都好收場,他剛準備說,連皓月卻突然向前幾步,眸光似火:“那麼豫昭王認為以連家之將、離漠東部大軍和皓月一身之才,能否抵得過四百萬兩?”
龍霽雲一愣,心想著連皓月是不是瘋了,蕭奕洵都說了他不喜歡被威脅,怎麼他還說這樣的話,可他看著連皓月的表情,目光矍鑠,奕奕有光,並不像是威脅人的樣子,那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蕭奕洵起初也迷惑了一陣,他審視了兩眼連皓月,似乎想洞穿他心中所想。他心中一動,向連皓月走了兩步,沒有直接回答:“看來你的任務,很重啊。”他頓了頓,似笑非笑:“連皓月,我很好奇。你如今在且柔到底混到了一個什麼樣的程度?”
連皓月暗暗詫異,不知蕭奕洵這話到底何意,隻說:“臣不明白。”
蕭奕洵似乎已經洞察連皓月心中所想,臉上卻隻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你在離漠混的似乎沒有看上去的那麼好啊。我看了,離漠此次出使,帶來的貢品,除去那幅價值連城的《浣紗圖》,其餘的東西,根本連出使一個小國都拿不出手,何況是長安?”他用手扣了扣一旁的桌子,發出了清脆的聲音,震蕩著連皓月的耳朵與內心,“難道你們王主不知道,這麼少的東西要是送到了長安,會引起多大的不悅?離漠隻給你這麼少的東西,卻讓你帶著減免每年四百萬兩貢銀這樣艱巨的任務,擺明了不讓你好過。所以,連皓月,我真的非常好奇,究竟是你們王主納蘭雋想要你的命,還是你們離漠王庭有別的人想要你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