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詞從懷中拿出的那隻步搖,約莫四五寸的長度,紫色的玉石雕琢成的帶枝牡丹,周圍用銀絲纏繞成枝葉,三五條玉墜,用銀絲掛著,底部也都是通透的紫色玉石珠子。
“這是……”連皓月拿起秦婉詞手中的不要,細細看去,那紫色的玉石溫潤堅密、瑩透純淨、色澤均勻,打磨的技藝精致無比,使得整朵花晶瑩輝耀,玲瓏有致。他雖不懂太懂得女子發簪配飾,但是當初與納蘭媛姬相識時也見過不少發簪步搖,但卻絕沒見過這樣好的品質的步搖,他左看右看,感歎道:“這種質量的紫色玉石,隻怕得是翡翠之王了,雖然簪身隻是金銀,但這紫玉絕對相當少見,即便是在且柔皇宮,這麼好的玉石也是不多的,這是豫昭王的?”
怎麼會不是最好的玉石呢?那年蕭奕洵攻下雍穀關,大勝歸朝,蕭祁大喜之下,特把那年獨山產出的南陽玉中最稀少最珍貴的紫玉賞給了蕭奕洵,這種質量的紫玉即便是獨山數年來也極少出現,隻一小塊,便價值連城。後來,蕭奕洵找來了長安最好的玉石工匠,前前後後幾個月,打造出了這樣一直紫玉流蘇的步搖,當做自己的嫁妝,這其中價值,又豈可言說?所有的嫁妝中,秦婉詞最愛此物,當年其餘配飾她都不喜歡戴,長發之間總是隻有這一隻步搖。當年雲殊使團來靖,封紫衣揚言其餘不要,唯要自己發間步搖,想想也知,自己豈肯相讓?
昨夜在蕭奕洵懷中再見這隻步搖,秦婉詞心中大為感動,此中情感,真是複雜,一言難盡。兩年時間,蕭奕洵一直把它帶在身上,此番情誼,她和能視若無睹?
“這隻紫玉流蘇是豫昭王貼身放的,對豫昭王來說應該很重要,我想,到時候,你拿這個去跟豫昭王談條件,他應該會退讓的。畢竟,要想靖朝答應我們減少或是消除每年的貢銀,豫昭王一定要站在我們這邊才行,他一首肯,事情必然能成。”秦婉詞在心中對蕭奕洵說了一萬個對不起,但即便是她其實也想不到什麼能說服蕭奕洵的方法,無奈之下,隻能出此下策。
“這隻步搖叫紫玉流蘇?榮蘇你怎麼知道?”連皓月對這隻步搖可謂是愛不釋手,隻是稍稍問了一句,秦婉詞心一跳,大意之下,竟然直接說出了步搖的名字,她怕連皓月懷疑,卻見連皓月兩眼隻看著步搖,像是隨口問的,不是很在意,便小心回了一句:“我隨口猜的,怎麼?連皓月,你很喜歡這支步搖?”
連皓月翻來覆去的看這隻步搖,就像是女子見了心愛的飾物一樣,他想納蘭媛姬所有的首飾裏,便沒有一件抵得上這隻步搖,日後若是有機會他也想給納蘭媛姬送一隻。他看了半天才慢慢放下,他忽而產生了一個疑問:“榮蘇,這隻步搖,是你趁豫昭王暈倒的時候拿走的?這,你也太不君子了吧……”
秦婉詞:“……”
她氣得恨不得拍上連皓月的頭:“什麼君子不君子,你不拿個證物,你怎麼向豫昭王證明是你救了他啊,再說這步搖也是自己掉出來的,我順手帶過來了嘛……”秦婉詞在心裏嘀咕道,再說,這也本來就是自己的東西嘛……
連皓月啼笑皆非:“那你為什麼不告訴豫昭王是你救了他?你就是救他的人,對起話來,不會有破綻啊。”
“我和你不一樣,我本來就不是離漠使團人員名單裏的人,沒有機會見到豫昭王的。而且,我身份特殊,從來不想揚名,我啊,還是少一點人知道我,活的能久一點。你是使團之首,你救豫昭王,才是對我們最有幫助的,你明白嗎?”
連皓月這才點點頭,不過他又拿起了那隻步搖,這一次眼裏不是驚豔之情了,反倒是一種懷疑:“不過,就這樣一隻步搖,豫昭王就肯鬆口不要我們每年四百萬兩的貢銀,像他那樣理智而冷厲的人,就算這隻步搖再貴重,再價值連城。也抵不了那麼貴吧?”
秦婉詞看了一眼不要,沉默了半天,她自己也覺得消除全部的貢銀不太可能,但是至少能減少一部分,這樣也算是連皓月的成功了,她淡淡笑道:“哎,有總比沒有好吧,總歸去試一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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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傍晚,窗外斜陽漸漸西落,庭院中綠葉微動漱然有聲。
納蘭媛姬坐在窗邊,正一針一線的繡著花,她本來不精女工,多喜騎馬射箭,但是來了靖朝之後,這樣的機會不多,上次楚玉晗來府上,見她繡工極好,便向楚玉晗學了起來,府中墨香和素心的繡工也極佳,她幾次討教,也越發熟練了。繡了一般,她忽而覺得有些心煩,便拿起了旁邊的布料,準備再剪一小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