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日,秦婉詞的生日。
這一天,蕭奕洵和尋常一樣,早上去了朝,甚至沒有在府中提一聲,可是府中的人都是明白的,每逢秦婉詞的生日或者忌日,豫昭王便會比尋常還要冷漠上兩分,府中的人都知道豫昭王心裏不好受,眾人也就默默地各司其職,一句不提。
聽聞今日,曾去黃河一帶賑災的蘇辰風將軍就要回朝了,蕭奕洵必定會為他洗塵接風,今天一整天估計也不會回府了,就算晚上回了王府,也不會來自己的屋中,應是去他自己的房間休息,所以,納蘭媛姬便準備今晚在屋中給秦婉詞上一炷香,也好告慰其在天之靈。
白天裏閑來無事,媛姬便準備去書房中尋些書來看,可巧在書房的門口遇見了曾燕婉。曾燕婉名門出聲,兩個哥哥都是翰林院的學士,她自幼也飽讀詩書,有幾分學問,偶爾還能同蕭奕洵對上一兩句,蕭奕洵對曾燕婉也頗為看重。
“媛姬姐姐也來書房看書麼?”看見納蘭媛姬,曾燕婉十分有禮貌的行了禮,笑問。媛姬道:“白日裏無事,找些書來打發時間。”
曾燕婉微笑:“媛姬姐姐倒是喜歡看書。”媛姬回答:“可比不上你文采過人,府中也就你能通王爺好好對上幾句話。”
其實,能與蕭奕洵對上幾句詩書已屬不易,曾燕婉本身便有功底,自是知道自己同豫昭王的差距在哪裏,雖說她能會意豫昭王所說,但終究達不到他的層次。她知道,像豫昭王一般的男子,必定喜愛有才德的女子,因而想著要在詩書方麵再下幾份苦功,如此方得逐漸獲得豫昭王的好感。今天在書房門口遇到納蘭媛姬,曾燕婉也算不得意外,離漠的書文與長安確實有一些不同,媛姬想要多看一些長安的書也是理所應當的,所以兩人便一同進了書房找書看了起來。
嫁入靖朝以來,媛姬在豫昭王的書房中已經看了不少的書了,因為,許多時候,豫昭王在書房看書寫字或處理公務的時候,她就靜靜地坐在一旁,不能幹其他的事,便也在一旁找了幾本書來看,因而,現在媛姬的肚子裏可是有了幾杯筆墨了。
她抬目看著書架上一列列排列整齊的書,一眼看去,無意之中又看見了那本精致的《劍南詩稿》,忽然想起,上一次,她也想看一看這本詩稿,蕭奕洵卻說這本詩稿不好,因而便沒讓自己看了。今天,再次見到了這篇詩稿,媛姬倒真有了幾分好奇之心,於是讓柔安搭了椅子,把那《劍南詩稿》取了下來。
這本詩稿很厚,而且封皮精致,應當是喜好收藏的人特意收藏的,翻開封麵,扉頁之處蓋著一枚印章,一半收藏書畫之人,一般都會在上麵蓋上印章,媛姬細目看去,發現這枚印章並沒有蓋著“豫昭王”或者是蕭奕洵的名字,反而蓋著“蕭豫”兩個字。蕭豫,是鎮南王的真名,媛姬聽說過,而秦婉詞正是鎮南王的義女。她心中略有吃驚,看來這本書並不是豫昭王的,應當是豫昭王妃嫁入豫昭王府時從家中帶來的陪嫁。如此一來,她也能明白為什麼那天蕭奕洵見到這本《劍南詩稿》會有些許出神,睹物思人,不過而已。
隨手翻了一下,忽而看見了書中夾著幾張宣紙,稍稍有些泛黃的宣紙上寫著幾首小詩或者短詞,細細一看,這字娟秀雅致,應當是出自一位女子,不用想,定是豫昭王妃秦婉詞。這幾張紙應該是當年豫昭王妃隨性作的幾首詩詞,她輕聲念了兩首,一旁的曾燕婉聽了,便問:“姐姐再看什麼詩詞,怎麼好像沒有聽過?”
拿出了《劍南詩稿》中夾著的幾張宣紙,媛姬笑答,:“剛剛隨手翻了一翻,看見了幾首詩詞,想著應該是豫昭王妃以前作的,便讀了讀。”
“豫昭王妃寫的?”曾燕婉也有一些好奇,畢竟當年豫昭王妃頗懂詩書,文采斐然,一手好詞,當得長安女子第一,於是她也走了過來,同媛姬一起看了起來。曾燕婉頗有學識,看了前麵的幾首詩詞,便道:“這幾首詩應當是豫昭王妃未出閣時寫的,筆鋒詩文尚還有些稚嫩。還有你看這字,娟秀小巧,我看過前幾年豫昭王妃的字,卻是典雅而大氣,想來這幾首詩詞應該有些時間了。”
很快翻到了最後,是兩首小詞,一首《點絳唇》
郊路春陽,陌上少年爭風流。
煙雨微動,杏花飄滿頭。
鳳聞馬嘶,紅顏金粉羞。
欲嬌走。
玉山輕摟,笑語終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