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人信我,為何又不與我臣以實相告,為何又要來試探微臣?”
元庭幽深的眼神直逼印禎,臉上無半分笑容,隻是定定看著印禎。印禎神情一頓,問道:“我如何不以實相告?”
見印禎還在辯解,元庭失望地歎息一聲,喟然道:“元庭以肺腑之心對待侯爺,卻不想侯爺對元庭竟然還抱有如此之重的懷疑之心,臣心冷然。侯爺,臣並非猜不出您疑慮,懷疑臣的原因。其實這件事情,本來臣是打算等安國侯的葬期過了之後與您詳說的,但是看樣子,今日不說不行了。”元庭沉聲道:“實不相瞞,昨日,大王曾經招臣入宮,問詢起安國侯的事情。”
印決不住看住元庭,印禎眼睛也是一亮,道:“大王同你說起過這件事情?”
元庭重重的點頭,神情凝重,緩緩道:“安國侯之死來的太過突然,臣還沒來得及緩過神來就被大王叫到了宮中。當時大王是打算交代我去做一件事情,就是要臣去處理安國侯的身後之事,也就是關於安國侯的爵位與封城。”
“當時我不明白為何大王要這麼急匆匆的就讓我去處理安國侯的爵位與封城。侯爵死後,自有人襲承爵位與封城,可是大王卻告訴因為安國侯午後,所以便要將安國侯的爵位與封城都收回。侯爵若無後,完全可以從宗室之中過繼一位男子入安國侯一脈,這件事情早有先例,可是這回大王卻敢在過繼之前就要處理安國侯的爵位,您可知,是為什麼?”
印禎默默半晌,才頓頓問道:“為什麼?”
元庭搖頭歎息道:“侯爺,您或許不知道這其中緣由,但是臣服侍陛下多年,卻能知曉一點。實際上,是大王心中不喜安國侯,所以對待安國侯的身後之事,才會這樣不近人情。”
“不喜印礽?”印禎露出迷惑的表情:“為什麼?印礽雖無大功,但是也從未有錯,大王為何會對印礽有看法呢?”
“那是因為,安國侯犯了為臣的大忌。”元庭目光森然,心中卻暗喜:魚兒上鉤了!“自古以外,為王為君者,哪個不願長生不死,永葆年華,妄圖掌勢千年萬年的?隻不過從未有人成功過罷了。安國侯要修道是沒有問題,他修道是為了什麼其實也無所謂,關鍵就是大王怎麼想?在大王眼中,安國侯修道就是為了長生,為了不死。作為君主,大王尚且要經曆生老病死,一個臣子,如何敢位臨王位之上?大王如何能不記恨?”元庭頓了頓,見印禎與印決的臉上都有不信的神情,顯然他們覺得這個理由還不夠有說服力,他心中冷笑,又道:“當然,世上修道的僧佛不計其數,大王也不會記恨僧佛,那是因為那些都已經是方外之人了。可是安國侯不一樣,說到底他就是大王的臣子,是臣就不能位於君之上。更何況安國侯是不是的還放出話來說他幾乎已經要領悟天道了,這話隻要稍稍有一點消息傳到了大王的耳中,就足夠讓大王記恨了。不過礙著印家的顏麵,大王一直沒有表露罷了。如今安國侯死了,雖然證實了他的修道不過是妄言妄思,但是大王心中曾經的記恨卻並不容易消失,所以在侯爺您從宗族過繼人之前,大王就搶先要處理安國侯的後事了。”
說到這裏,印礽的眼中有些鬆動了,他有些相信了元庭的話,一拍桌子,痛心疾首道:“早就和他說了,不要弄修什麼不正經的道了,好吧,現在竟然得罪了大王!真是沒用啊。”
“臣當時知道,大王不過是要在安國侯的事情上出一口氣,並沒有打算牽連到印家。所以臣就特意向大王求了情,告訴大王,安國侯是安國侯自己的事情,若是一下子取締了安國侯的爵位,實在是不妥。所以,大王就隻收回了三江城,將爵位與石城交到了侯爺手中。”元庭低了低聲音,對印禎小心道:“侯爺,大王是什麼性格你應該比臣更清楚的,大王多心,多疑。這些年來,除了宿伊元帥,就沒有第二個相信的人了,三江城這麼富庶,可是這麼多年來上繳的稅銀還比不上周圍的城池,大王早就起了疑心了。如今安國侯死了,大王要收回三江城,一旦您或者印家的人有任何的一個表露出不滿,那可就是大麻煩了。”
印禎臉色一白,驚道:“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