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叔,我知道你擔心我,但你放心,皓月不傻,知道如何保全自己,你就放心去柳州吧,百裏齊雖然心術不正,但是作戰水平卻很高。”
“這個我知道。”申惠點點頭,轉而又道:“最近,在朝廷上,元襄為你說了不少的好話,我估計著大王也有再起用你的意思,這樣一來,你當初拚死救了元庭也算是一件劃算的事情。”
連皓月的神情黯了一黯,他垂下頭,低聲道:“可是救了元庭,到底還是違背了我的本心的……”當初,看到元庭命懸一線的時候,連皓月還有那一瞬的猶豫,要不就這樣讓元庭去死好了,反正他也不過是朝中的一個毒瘤,但是最終自己卻還是出手相救了,這一件事,連皓月現在想來竟有幾分後悔。
“當時你就在元庭的旁邊,你不救他,到時候,大王一定會治你的罪的,況且,你救了他,對你自己也有好處,現在朝廷裏有哪個人說話抵得過元庭?不要再為這件事想了,元庭對你好,你就收著,犯不著這個時候得罪元庭。”
現在,也唯有申惠說話,連皓月才會這麼聽,畢竟申惠可以說是自己現在最依賴的人了。就在看著申惠那張布上了皺紋的臉的時候,連皓月腦海裏突然想起了片刻之前,榮蘇對自己說的那番話:“申將軍如今隻不過是表麵風光,若不好好經營,隻怕很快便會被打壓下去。”他心中倏然似一陣冷風刮過,雖然自己不願意相信,但是榮蘇的話卻並非沒有道理,一想到申惠日後可能會身首異處,連皓月心中便想被冷鋒劃過一般:“惠叔,你如今雖然執掌軍隊大權,可是不少人眼紅的對象,你可要千萬小心啊,這一次去柳州,隻能全勝,一戰都不能敗啊。”
既然朝中有不少人眼紅申惠,那麼一旦申惠打了敗仗,朝廷中那些人日後落井下石起來可是什麼都不顧的。
申惠猛然一怔,定神看著連皓月,才發現,連皓月這個孩子,原來心思都洞明,隻是就是不肯曲意逢迎,現今這個時候還能一眼看穿自己的境地,不由有幾分欣慰,他淡淡笑道:“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畢竟這麼多年,你惠叔我也算是大風大浪都闖過來的了,你不用擔心我,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想想怎麼把自己從泥潭裏拉出來吧。”申惠轉頭看了看屋外,斜陽已現,便對連皓月道:“時間已經不早了,我也不能呆的太久,明日就要啟程前往柳州,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好好照顧自己。”說罷,便攜了隨從離開了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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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陽夕照,帶著春的氣息灑在申惠的衣袖上,從連府出來之後,申惠於無人處輕輕歎息了一聲,現在連連皓月都能看出自己的處境並不如表麵那麼風光,看來自己這樣的空架子,真的是支撐不了太久了。
有些話,申惠沒有告訴連皓月,這一次,自己親征柳州,八成都是朝中那幾個眼紅的人像納蘭雋提議的,為的就是要給自己找麻煩。他何嚐不知,朝中的那幾個人,對宿伊留下的兵力和勢力虎視眈眈,就是宿家自己,也不希望宿伊留下的大權落到一個外姓人的手中,自己在朝中可謂是孤立無援,這次去柳州,打了勝仗,算不得什麼功勳,畢竟是守城,但是一旦打了一場敗仗,且柔那些人還不知道會怎麼參奏自己,如今這日子過得步步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可是就算是這樣,盡力不去得罪任何人,申惠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畢竟宿伊死的太突然,突然到讓自己沒有一分準備就接下了這樣巨大的一個爛攤子,如今隻能慢慢做好每一件事,盡量拖延了。
看了看西下的斜陽,申惠心中終是沒有底,百裏齊是若伊數一數二的名將,當初能與靖朝撫遠大將軍燕長清十多年來不分勝負,自己對上這樣的名將勝負猶未可分,又怎麼能夠保證每戰全勝呢?申惠長歎一聲,幾乎仰天問詢:老天,這一次,難道我申惠真的在劫難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