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可質疑這封“召回信”,再反咬皇後一口,但是他卻不能這麼做,因為一旦如此,他苦心經營的一切假象就會砰然坍塌,若與蕭奕洵敵對,以許恒的精明隻怕很快就會猜出自己實則是與蕭城毅是一夥的,而且,若是齊黛瑩反咬自己一口,難保自己不會被說成是存在異心,這個皇後,自己看來得多上一點心了。
蕭奕洵轉過身來,冷笑著看著周圍一幹大臣,尤其是西平王周圍的那幾個人,目光更是冷漠與譏誚:“一個個的,都是我大哥的好臣子,在我大哥剛剛駕崩之後,就在太和殿裏商討著該怎麼樣除去太子的皇位,然後另立新帝,你們一個個的可真是為國為民著想啊。”
眾人緩過神來,麵對蕭奕洵的譏諷,袁允南自是不甘示弱:“豫昭王這話可是錯怪了我們了,正因為我們忠於陛下,忠於萬民所以才會在這裏商議皇位,太子年幼,無力執掌大局,自然需要一位年長有德之人出來穩固朝政。”
蕭奕洵點點頭,微笑道:“袁大人這話說的十分有道理,能把自己的私心說的這麼大義凜然,袁大人不愧為禦史大夫啊。”
毫不掩飾的譏諷令袁允南幾乎下不了台,但他為官多年,不可能就這樣輕易敗下來,他也報以微笑,道:“王爺,您這話臣可就聽不明白了,另立新帝並非臣一個人的想法,是諸位大臣都支持同意的,王爺這樣說的話,豈不是在說我們這群大臣都是包藏禍心麼?”
袁允南一句話,把自己同數十位大臣捆綁在一起,蕭奕洵若在想諷刺,隻怕會連所有的大臣都一並得罪了,可謂是充滿心機的一句話,他料定,蕭奕洵絕不敢一下子得罪這麼多的人。可是出乎他的意料,蕭奕洵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隻是淡淡道:“那是自然,這些想要另立新帝的人,沒有一個不是小人。”
此話一出,眾皆嘩然,豫昭王竟然如此無視百官,說出這樣的話,要知道現在站在這些大殿之中的大臣,無一不是憑著真才實學才走到今天的這個地位的,現在蕭奕洵竟然當眾嘲笑自己是“小人”,怎能讓人不感到羞憤難當。
群臣皆有憤怒之情,唯有段霖暉對蕭奕洵報以讚賞的神情,多年不見,豫昭王幾乎變了一個人一樣,當年的他可謂是溫潤如玉,待人處事皆彬彬有禮,對於諸位朝臣,向來是以禮待之,從來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但是今天他卻一反常態,幾乎將所有朝臣都鄙視了一番,實在是讓人吃驚不已。
就連蕭容崢也露出了詫異的神色,他早就預感到,自己如果再見蕭奕洵,一定會看見一個不一樣的他,可是他沒想到,蕭奕洵的變化竟然這樣巨大,這樣徹底,狂傲、冷漠、肅殺,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的腦海裏出現了另一個人的影子——他的父皇,太宗蕭景珵。那樣冷傲與殺伐的氣質竟與自己心中唯一懼怕的那個身影重疊在了一起,蕭容崢不由心想:難道自己造出了另一個可怕的惡魔?
蕭奕洵如此不將百官放在眼裏,不免讓人心存不滿,禦史中丞周淳中見袁允南在豫昭王這裏沒有討到好處,自然要站起來袁允南說話:“豫昭王爺,你口口聲聲說我等存著私心,那麼您倒是說說,我們是存了怎樣的私心?現今朝廷內政剛有起色,外患又是接連不斷,若真讓太子即位,誰來掌控朝政,難道王爺還想再造出一個海天戈或者是洛文卿麼?”
“恩,說的不錯。”蕭奕洵抬起手拍了拍手掌,為周淳中鼓掌示意,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這位是禦史中丞吧,很不錯,深得你們禦史大夫的真傳,說的話字字珠璣,讓人不好辯駁。”
蕭奕洵的笑容略顯詭異,言談之間顯然不將此人放在眼裏。他向前走了兩步,身上的戰甲因為互相的碰撞而發出了清冷的金屬的聲音,是這大殿之中最為冷肅的聲響,眾人一言不發,隻盯著大殿正中央緩緩微笑的年輕將領。
蕭奕洵微笑環視四周道:“既然大家將另立新帝說的這樣振振有詞,本王也不好反駁大家,那麼本王就同意大家的想法了。”他冷冷笑道,一字一句似乎像宣讀一樣,道:“這個皇帝,本王來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