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婉詞一起,蕭奕洵聽見了宿伊的聲音,他心中狠狠一震,突然湧上的絕望與痛苦的感情幾乎要將自己撕裂,他抬起眼睛,看著秦婉詞,眼裏滿是渴求,他平生絕不輕易落淚,可是這一回,心底的傷痛與不舍終究摧毀了他所有的理智,他的眼淚竟再也忍不住,從眼眶中滑出,清亮如冰,痛徹心扉。
原本秦婉詞還有些害怕與恐懼,可是當宿伊的人真的開始向林子裏走的時候,她驚恐的心反而平靜了下來,她含笑看著蕭奕洵道:“還好宿大元帥給了我們足夠的時間來讓我向你道別,讓我能把心中的話都告訴你,應該感謝你的軍士,他們給我這樣的一段時間……可是”原本想要笑著說出這些話的,可是出了口,心裏的酸楚根本遏製不住,她淒然的哭泣,道:“可是這些時間還不夠,我還想再陪你走的久一些,十年,二十年,一輩子……這短短的時間,還沒有讓我回報你的感情,還沒有讓我向你證明我對你的感情……”心中的悲痛幾乎讓她發瘋,她低下頭,靜靜地注視著蕭奕洵,似乎想要將這最後的時光也用來記住他的麵容,她緩緩道:“奕洵,請你記得我……”
內心如焚燒般的痛苦席卷了一切,一層一層的絕望與寒冷幾乎是從骨髓裏冒出一般,秦婉詞的眼淚一點一點落在自己的臉上,蕭奕洵痛苦的幾乎連呼吸都感覺不到。他的嘴唇終於能夠有了一些隻覺,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能沙啞的吐出兩個字:“不……要……”
婉兒,你不要走,你不要去,沒有了你我會瘋,我會死,我求你,你不要去!求求你,千萬不要離開我……
秦婉詞愕然,雖然蕭奕洵說出的話並不清晰,可是她卻能夠明白,眼底蒼然,忍住淚水,秦婉詞搖了搖頭,而後俯下身來,吻上蕭奕洵冰涼的雙唇。日光如玉,清和柔婉,他冰涼的雙唇上有鹹澀的淚水,她淺淺抬起一點頭,靠近蕭奕洵的耳邊,說出了最後一句話:“奕洵,我愛你,深愛。”
而後,秦婉詞站起了身,取過放在一旁的寶劍,轉身,就要離開。
蕭奕洵的眉心猛烈的一顫,心裏徹骨的傷痛與驚恐排山倒海而來,幾乎全身都在顫抖,在秦婉詞即將踏出第一步的時候,猛然有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裙裾。秦婉詞怔然回頭,蕭奕洵關節泛白,隻有一隻手能動,卻用那隻手死死的抓住了秦婉詞的裙裾,不肯放開。他絕望的眼神帶著恐懼,心裏千百次的呐喊:“婉兒!你快停下!”
溫和的日光照上秦婉詞的臉,讓她猶如清蓮一樣素雅溫柔,秦婉詞淺淺一笑,提劍割斷了自己的裙裾,然後翻身,幾步衝出了樹林。蕭奕洵雙眼瞪大,看著那個方向,心中撕裂: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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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伊正準備派手下去樹林裏搜尋蕭奕洵和秦婉詞,卻沒想到突然有一個白衣的女子提劍出現在自己的麵前。他警惕的盯著麵前的女子,一襲素紗白衣,上麵還有斑斕的血跡,麵目清麗,眼中卻帶著淩厲的肅殺之氣,宿伊神色一變,冷斥道:“誰?!”
秦婉詞幽幽一笑,目若流光:“嗬嗬,元帥大人不惜親身至此,為的不就是殺我麼?怎麼倒問起我是誰來了?”
宿伊冷笑道:“豫昭王妃!果然是你!”
眼光迅速的掃了一遍宿伊周圍的人,除去宿伊,他的身邊也不過隻剩七人,且各個盔甲沾血,看來也是一番浴血而上。心中淒然,那些士兵終究還是為了保護他們而亡。
宿伊心細看到了秦婉詞眼底的歉疚,他冷笑道:“豫昭王妃果然心懷仁慈。怎麼,你在擔心那些崖下的靖朝將士麼?你放心,他們還沒有死絕,不過是本帥先行帶人上來,追殺你們罷了。”
聽了宿伊的話,秦婉詞倏地鬆了一口氣,她靜下心神,傲然道:“難道元帥以為區區七人就能殺我麼?”
宿伊眼中寒光陣陣,他冷笑:“哼,豫昭王妃,我知道你是鼎劍侯的妹妹,可是本帥從未聽說過你也精通武藝。或許你通武學,但我肯定,你絕不是本王的對手!”
秦婉詞眼神一凜,亦冷笑:“元帥不信,自然可以來試試。”
宿伊不想再與秦婉詞做口舌之爭,他向前走了兩步,四處看了看,麵容深沉,問:“豫昭王呢?怎麼隻有你一個人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