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伊的神情依舊冷峻,他繼續道:“若說蕭奕洵想為黎鬆柏報仇,那一定不假,逛逛憑著這一個理由,就有多少遼東的將士肯為他出生入死,隻不過麼,他設伏的這個地方,我覺得倒不一定是怒風穀……”宿伊琢磨著,腦海裏迅速的思考著:“怒風穀容易設伏,蕭奕洵考慮到我用兵謹慎,必定不會選擇怒風穀,所以他應該會在別的地方選擇埋伏我。”他轉頭看向申惠,問道:“如果你是我,到了怒風穀這個地方,你會選擇走哪條路?”
申惠低下頭,看著地圖,嘴中喃喃道:“如果因為擔憂怒風穀存在埋伏的話,那麼以元帥的想法,必定是打算險中求勝,所以……”申惠的手指在地圖上遊走,最後定格在怒風穀東側的一條山澗之上,申惠眼神一凜,立刻出聲道:“對!就是這裏,騎水澗!騎水澗道路蜿蜒曲折,不要說是設伏,就算是行軍也是一條險路,如果元帥到了怒風穀,那麼幾番選擇之下定會選擇棄怒風穀,走騎水澗,然後一路過平原,奔襲幽州。”
宿伊點了點頭:“你確實知我心,如我至於此境,最終所選必是騎水澗。而這一點,隻怕也在蕭奕洵的計劃之內。”
申惠猝然抬頭,急聲問,不相信道:“什麼?!這也在他的計劃之內?”他轉而低頭看著地圖,仍舊不信道:“不可能,就算豫昭王知道我們會選擇騎水澗,他也沒有什麼辦法奈何我們。騎水澗連行軍都是困難之選,哪裏還有的其他地方能夠讓他埋伏我們?”
宿伊冷然道:“不,你說錯了,申惠。既然蕭奕洵能選擇這條路,那麼他就一定有法子能夠埋伏我們。山澗之中必有玄機,他自然能夠尋找地方以逸待勞。而且,如果他在騎水澗的出口之處設下重兵,就算我們出的了騎水澗,隻怕也沒有足夠的兵力強攻幽州了。”
申惠一聽,神色變了,失望道:“元帥這麼說,意思就是我們要失敗了麼?”
“不!”宿伊斬釘截鐵道,神情淩厲無比:“我既然已經知道了蕭奕洵的計劃,又怎麼可能會失敗!既然他如此設計於我,那麼我們不妨就將計就計,反殺蕭奕洵!”
申惠愕然看向宿伊,頓聲道:“你的意思是不打幽州了?”看到蕭奕洵如此布陣,先是牽製住宿伊的兵力,而後又步步設計,引宿伊入局,申惠幾乎可以預見,這步步走下來之後,即便他們不輸,這攻下幽州的可能性也是沒有了。
宿伊神色冷清,道:“幽州本來就難攻,這一次攻下檀州,是否繼續進攻幽州本就尚還在我的考慮之中,如果沒有舒雪的這張地圖,隻怕我還真會去試一試,但是現在,我改變想法了。”宿伊停了下來,眼神之中閃過一絲雪亮的殺意,他凜聲道:“幽州我不要了!這一回,我要豫昭王的命!”
申惠詫異無比,與畢青兩相對望,不知宿伊為何動了如此殺心。
宿伊繼續道:“既然蕭奕洵想要在這裏埋伏我,那我就讓他埋伏!隻不過,這一次,他絕對就沒有這麼好的命了!”宿伊揮殺意四現,憤怒異常,他想了想,終究還是說出了內心的想法:“有他在一日,這幽州的大門終究是我們跨不去的障礙,無論是對我,還是對皓月……”
申惠心中既是詫異又是震驚,原來宿伊的心裏竟是這樣的想法。
也難怪如此,如果這一次沒有舒雪的地圖,他與宿伊必定會按照蕭奕洵的計劃,一步一步到達騎水澗,然後遇上重兵的埋伏,即便不死,也必定損失慘重。當宿伊知道了蕭奕洵這般精妙的計劃之後,他怎麼可能不震驚,又怎麼可能不害怕。申惠知道,宿伊此生便是想吃下遼東,他自己也知道,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憑他一生,隻怕不能完成這個目標了,所以他把這個希望就寄托在了連皓月的身上,但是見到了這樣的蕭奕洵,宿伊意識到了,這個年輕的王爺會成為連皓月以後最大的障礙,就如同龍靖楓之於自己,隻要有蕭奕洵在,連皓月就休想跨過幽州一步,所以,宿伊才會這樣的想要殺死蕭奕洵,為連皓月以後的征途鋪好一條平坦的道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