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論兵力,你不如奕洵,論威望你也不如奕洵。現在你唯一能夠占得先機的就是你的名義,如果你歸權與陛下,那麼外麵所有的勢力,就再有沒有資格頂著‘清君側’的名義大舉進攻,他們都不得不回到自己的屬地去。到時候,你自然可以慢慢對付這些人。你何苦為難自己!”
為難自己?蕭城毅眼角微微抽搐,剛想竭力反擊,最後卻無奈搖頭——蕭容崢的話確實句句為真。他拂袖恨然道:“若真是如此,也罷了,可是文禹額病已近膏肓,怎麼可能說救就能救得了?而且,一旦他醒了,我做的那些事情被他知道了,他怎麼可能會放過我?”
“你做了什麼?如果是楊正清的奏疏裏那些事情,可有證據?並沒有。若是說楚延當庭指責你有篡位之心的事情,除了他自己能夠作證,還有誰能證明?你如今歸權與陛下,不是正要應正樂你無心皇位麼?誰還能對你說什麼?”蕭容崢容色清冷,可是這幾句話說下來竟讓人無法反駁,他停了停,又道:“至於救文禹這件事情。也不是不可能,二哥,我記得你手上有當初賞賜給你的秋夜薔薇的幾葉花心。秋夜薔薇乃天下五大靈藥之一,整朵花幾乎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若以此花心為藥,就算不能根治文禹的病,強行喚醒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秋夜薔薇?”蕭城毅麵色微微一變,沉默不語。
蕭容崢蹙眉道:“怎麼?二哥,你連幾片花的葉子也不舍得麼?”
“不是不舍得。”蕭城毅搖搖頭,歎息一聲,最終還是對溫子墨道:“算了,你去庫房裏,將那秋夜薔薇的花心取出來吧。”
溫子墨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蕭城毅,見他神情有些恍惚,卻也不知該說什麼,隻好道:“是。”
秋葉薔薇,蕭城毅心中一片淒涼,當初因為他奮不顧身,守住長安,擊殺洛舫,幾乎戰死。他的父皇蕭景珵為了獎賞他,特意將漠北進貢的天下至秋夜薔薇的花心賞給了他。
可是後來,因為蕭景珵沒有兌現自己的諾言,所以每每蕭城毅見到秋夜薔薇的花心,心中總是有難言的苦澀與憤怒。
如今蕭容崢又要自己拿這花心去救蕭文禹,這更讓蕭城毅感到滑稽與悲涼。
當初他奮不顧身,親冒矢石,浴血奮戰,最後竟是為蕭祁守得了皇位。
而如今,他當年拚死得來的薔薇花心,又要拿出來,去救蕭祁的兒子。
如果不是蕭城毅現在心底已經淒涼如死灰,他當真想要仰天長笑,大問一聲蒼天,他上一世究竟是欠了蕭祁父子多少的債,才要自己這一生這樣去還?
過了許久,溫子墨從庫房裏回來,手中已經多了一個檀木的盒子,上麵以精巧的工藝雕刻著繁複的花紋,可是每一道紋理都非常清晰,人湊近了,還能聞到盒子上淡淡的檀香木的香氣。
溫子墨將寶盒遞給了蕭城毅。蕭城毅接過寶盒,一向就算拿起幾十斤的大刀也不會顫抖的雙手,竟然有片刻的抖動。他這微小的動作全然被蕭容崢看在眼裏,作為蕭城毅的親弟弟,他自然知道這秋夜薔薇花心的來源,也知道,這花心對蕭城毅意味著什麼。可是他卻不動聲色,一眼不發。
蕭城毅微微顫抖的手輕輕打開了盒子。就在他打開盒子的一刹那,一種清幽的芬芳霎時布滿了整個,似乎人隻要輕輕地聞上一下就能夠治愈一切的疲憊。
溫子墨雙眸閃著亮光,看著那個盒子裏的東西,他生於江湖,對這天下五大靈藥自然非常了解,可是親眼看見其中的一個,確是第一回。
天下五大靈藥,其中的一種都能讓所有人為之瘋狂。當初沉息凝血石的出現就差點導致了幾方的大戰,若不是鼎劍侯出麵鎮壓,真不知會發生什麼樣的事端。
那盒子裏安靜的擺著一顆花心,竟是閃亮如黃金一般,在光線之下,閃著熠熠的金光。江越也看傻了眼,他吞了吞喉嚨,心中感歎,原來這就是秋夜薔薇的花心。
蕭城毅目光一沉,將盒子又闔上了。金光不再,可屋中的那股清香卻是一點未消,仍然悠悠彌漫在四周。蕭城毅眸光一冷,沉聲道:“走吧,我們進宮,把這花送給皇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