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尹清淺說白白將營寨拱手送人的時候,蕭楚延竟有如雷擊半的震驚。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萬一蕭奕洵沒有離開呢?這一想,他的心便更加驚懼。
蕭奕洵沒有離開臨洮!
這個想法猛然擊中蕭楚延的內心。
他腦海中快速的回顧了一遍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
朱亮劫寨,傳令兵傳令說豫昭王取道蘭州,而後一路之上又有行軍的痕跡。而這些痕跡……似乎並沒有四萬大軍行進時的氣勢,防腐蝕刻意為之,營造出兵力眾多的樣子。
“我們中計了。”蕭楚延神情平靜,就像一汪沉靜深潭的表麵,冷凝無聲。
尹清淺與沈牧大吃一驚,皆驚愕道:“中計?怎麼可能!”
蕭楚延突然問沈牧:“剛剛傳報說三哥向蘭州發兵的人是誰?讓他馬上出來!”
沈牧一怔,立刻派人去問,傳令兵就那麼幾個,一問很快便能知道。可是這一問下去,那幾人卻都說自己從來沒有傳過這樣的消息。
沈牧又驚又怒,直接叱問道:“怎麼可能!剛才分明就有人像我和王爺……”他話說到一半,心中一震,立馬明白了蕭楚延所說的“中計”是怎麼一回事,他怔怔問道:“王爺,您是說,那個傳令的士兵,是豫昭王的人?”
蕭楚延靜靜點了點頭。
尹清淺也驚呼:“那麼也就是說,那則消息是假的?豫昭王沒有去蘭州?!這一路之上的痕跡也是豫昭王故意為之。”
蕭楚延的臉色並不好看:“恐怕,這都是三哥一手策劃的。”
一開始,蕭奕洵利用擾敵的計策,讓蕭楚延認為自己有劫寨的打算,因此讓蕭楚延死守營寨。而後,連續七天都不曾正式出兵。而今日,派一股精兵前來攻營,引誘蕭楚延出戰。蕭奕洵知道,蕭楚延一定以為自己要劫營,一定不會離開營寨。所以這個時候,一片混亂之下,他安插了一個人,在適時的時候告訴蕭楚延“豫昭王意圖攻打蘭州”的消息。得知這個消息,蕭楚延必定會火速支援蘭州,這樣一來,臨洮城的大本營等於就是放棄了。而實際上,蕭奕洵根本就沒有離開臨洮,離開臨洮的,隻有蕭楚延他們而已。
若非尹清淺一句無心的話,引起了蕭楚延的重視,隻怕他們當真會一路趕回蘭州了。
尹清淺與沈牧皆倒抽了一口涼氣。這樣的心機,簡直太可怕了。怪不得人人都說,豫昭王行軍謀略,舉世無雙。如今這一窺,放得一二。
蕭楚延策馬揚鞭,眸中厲光猶如自己身披的戰甲,他高聲道:“馬上動身回臨洮!包圍營寨!”
兵貴神速,他們現在離開營寨還沒有多久,如果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臨洮,應當還能夠截住蕭奕洵。‘蕭楚延捏緊自己手中的韁繩,目光淩厲如雷雨中的閃電。
三哥,你最好走得快一點,不然,這一次,我也絕不會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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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楚延走後,蕭奕洵下令讓朱亮帶著一些人開始將蕭楚延的營帳都整理起來。
一路上,朱亮不停地誇讚說蕭奕洵謀略無雙,短短不到十天,幾層連環計,一環接一環,直弄得靖淵王虛實難分。
但蕭奕洵的神情卻並不放鬆,他知道蕭楚延絕不簡單,一點點的蛛絲馬跡就會讓他察覺出不對。現在必須以最快的行動拔掉這裏的營寨,然後和臨洮守將會合。
蕭奕洵的命令一下,手下皆不敢怠慢。
蕭奕洵依然擔心蕭楚延的行動,他叫來了朱亮,吩咐道,你馬上派一些人,在營寨的前方,布置一些障礙,以備不時之需。
朱亮依言去辦了,但是心裏倒是覺得蕭奕洵有些過分謹慎了。很明顯靖淵王已經離開了,而且自己的布置也已經很完善了,豫昭王未免有些過於小題大做了。快到傍晚,清理好了蕭楚延留下的營寨,並且建立了自己的行軍營,蕭楚延便趕忙集結人馬,準備向臨洮城進發。
當蕭奕洵整理好軍隊,走到大營的門口時,不知為何,卻突然停下了馬。
朱亮跟在蕭奕洵的身後,不知為何突然停下,正想出聲詢問,卻見遠方百丈之處,有滾滾的煙塵飛揚。夕陽之下,一片身著戰甲的軍隊猶如黑雲一般向這裏逼近,朱亮的心一瞬間便懸上了心口。
那飄揚的紅色軍旗,整齊卻快速的步伐,宛若雷霆之威的氣勢,那支軍隊,是靖淵王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