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鴻彬的語氣寒冷如冰,沒有絲毫的溫度,他一雙眼眸此刻像是吞吐著勃勃地怒火,這種龐大而深沉的怒氣讓江越心中猛然一顫。可是他卻是淺笑道,回答:“丞相大人可不能亂扣帽子,我們幾日也是見不到陛下幾麵的,如何陛下駕崩的罪名要扣到我們的身上?”
沈鴻彬聽了江越的回答,隻是繼續冷冷看著江越,那目光中的寒氣直看得江越背後如同駕著兩把鋼刀。他心中暗忖,不愧是沈鴻彬,這次的計劃,除了西平王和溫子墨還有自己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可是沈鴻彬一下子就確定是自己所為。雖然知道沈鴻彬城府心機頗深,江越心中還是有些後怕。因為他知道,沈鴻彬忠於蕭祁,若是讓他知道是他們聯合謀害了蕭祁,勢必與西平王勢同水火,這也就是他們為什麼不將計劃告訴沈鴻彬的原因。
可是如今沈鴻彬明顯就猜出來了,江越不知道自己的辯解是否能有著一點效果。
良久,沈鴻彬收回了在江越麵上審視的眼神,轉過身來,清淡說了一句:“不是你們做的最好。”而後,再也沒有理睬江越,轉身便離開了。
江越見沈鴻彬話也不說完,問題也不回答就走了,心中一急,便快速跟上去,問道:“明日右相必定會發難,丞相大人可有想好對策?”
暗色的夜幕之下,沈鴻彬再次轉過身來,用著一種似笑非笑的眼神盯住江越,嘴角勾起一個冷淡的弧度,淡淡道:“江大人心中已有韜略對策,何須再來試探本官?”他緩緩轉過身,讓江越再看不清自己的神情,隻聽得見沈鴻彬淡漠的聲音:“你放心,我自是不會抖出什麼的。”隨後沈鴻彬停了一停,似乎是笑了起來:“誰讓我們是綁在一起的呢?對吧,江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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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晨光熹微,太和門前太和大殿卻是聚集了眾多的官員。縱觀而去,京城中五品以上的官員全部聚集於此。顯然,蕭祁昨夜駕崩,消息很快便傳遍京城。今日百官前來,一說是吊唁蕭祁,其實最重要的還是宣讀蕭祁的遺詔。
朝堂燁燁,百官肅立,皆低頭按品級排好順序,站在大殿前方。每個人都低著頭,貌似恭肅,可是誰的心裏沒有自己的一把算盤?新皇交接,不出意外必定是皇太子蕭文禹繼承帝位,這一點毋庸置疑。剩下的三名顧命大臣也是蕭祁駕崩之前就確立的來了,也沒有什麼疑問。所以每個人隻是在心中計算著以後該如何對待新皇,又該如何來麵對這即將重新洗牌的朝廷。
朝堂之下,百官心中各自盤算,沈鴻彬則站姿龍椅旁邊,手中端著一把明黃色的卷軸,不用猜便知那必定是遺詔了。在沈鴻彬的右邊,正站著神情嚴肅的許恒,許恒麵色鐵青,本來便是個沉穩嚴肅的人,這樣一來倒是更有氣勢了。
沈鴻彬在眾目關注之下,緩緩打開遺詔,道:“陛下駕崩,身前留有遺詔,交代了身後所有的事情,如今便將此詔公布天下。”
而後沈鴻彬沉穩冷峻的聲音在太和殿中徐徐響起:“從來帝王之治天下,未嚐不以敬天法祖為首務。敬天法祖之實在柔遠能邇、休養蒼生,共四海之利為利、一天下之心為心,保邦於未危、致治於未亂,夙夜孜孜,寤寐不遑,為久遠之國計,庶乎近之。
“ 今朕年屆四旬,在位十八年,實賴天地宗社之默佑,非朕涼德之所至也。念自禦極以來,雖不敢自謂能移風易俗、家給人足,上擬三代明聖之主,而欲致海宇升平,人民樂業,孜孜汲汲、小心敬慎,夙夜不遑,未嚐少懈。
“朕年已四十,諸王大臣官員軍民無不愛惜。今雖以壽終,朕亦愉悅至。
“皇太子胤蕭文禹,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輿製,持服二十七日,釋服布告天下,鹹使聞知。
“左丞相沈鴻彬,右丞相許恒,吏部侍郎楊正清三人忠心為國,清靜自持,特封此三人為顧命大臣,輔佐新皇處理國政。”
一切都是順其自然,除了最後一句話:“西平王蕭城毅,品德恭貌,康寧好德,特準其為輔政親王,助新皇處理政事,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