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趕緊側著身子藏到屏風後麵,隱約的,段霖暉隔著帷幕,看見一身玄色衣衫的男子緩緩地走了進來。當那男子一出聲,段霖暉驚訝地幾乎要叫出來。
隻聽著一低沉的男聲響起:“丞相大人手中握著的可是陛下的遺詔?真是巧了,本王還在想遺詔在哪呢。看來,本王可是要好好丞相大人了。”
男子的聲音仿佛是帶著笑意。可是這樣冷不防的傳到段霖暉耳中,讓段霖暉一瞬間覺得自己聽錯了。這樣熟悉的聲音和自稱,這個玄色衣衫的男子竟然是西平王蕭城毅!
段霖暉隻覺的不可思議,蕭城毅前些日子狩獵重傷,如今應該還在渭南修養,怎麼可能會在這裏出現。
他原本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沈鴻彬冷冷的聲音卻一下子擊碎了段霖暉的意識:“王爺大人重傷初愈,還是少走動的好。”
真的是蕭城毅,真的是他!段霖暉隻覺得自己的喉尖一下子被人用力的扼住,連氣都喘不過來,他用手輕輕扶住屏風,努力平息自己的氣息,然後細細聽著二人的交談。
蕭城毅用一種奇怪的語氣笑道:“若是本王不來,還不知道陛下藏了這麼大一個秘密在呢!”他突然停了一停,而後又道:“丞相大人也瞞本王瞞著久啊。”
隻聽蕭城毅說著話,確沒有聽見沈鴻彬的回答。
隔著帷幕,段霖暉看見蕭城毅緩緩走到沈鴻彬的麵前,降低了聲音道:“丞相大人,你這可就不夠意思了。原本我們是說好了的,如今看著這個樣子,您不是要反悔吧。”
雖然看不見蕭城毅的神情,但是段霖暉卻依然能夠想象到蕭城毅現在的表情,隻是蕭城毅的話讓他非常的介意,什麼叫做他們說好了,什麼又叫做沈鴻彬要反悔?難道西平王和左丞相之間達成了什麼不可告人的協議麼?
沈鴻彬沒有回答蕭城毅的問題,隻是問道:“陛下的死,是不是你做的。”沈鴻彬話語冰如利劍,冷淡無比,像是蘊藏著深仇大恨一般。
蕭城毅卻是笑了:“陛下大限已到,怎麼回事本王做的呢?”
沈鴻彬閃電般追問:“那你為什麼會在這裏。”此時的沈鴻彬已經完全沒有臣子的樣子,幾乎是與西平王爭鋒相對。
蕭城毅的聲音也一瞬間冷了下去:“哼!本王若是不在這裏,隻怕今日以後本王的腦袋都要搬家了!”他冷哼一聲,指責道:“沈鴻彬,別以為本王不知道你有什麼盤算,蕭祁定了三名顧命大臣,就是要保這遺詔。你想反悔,自然不會讓本王看到遺詔!”他的語氣陡然一轉,又笑道:“可是你沒有想到本王會今日就出現在你麵前吧。我告訴你,沈鴻彬,你我早就是綁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了,雖然我們彼此都不相信,但是如今也容不得你做選擇了。”
突然,蕭城毅似乎從沈鴻彬的懷裏拿走了什麼,不用想,一定是遺詔。隨後,蕭城毅便照著遺詔讀了起來:“從來帝王之治天下,未嚐不以敬天法祖為首務。敬天法祖之實在柔遠能邇、休養蒼生,共四海之利為利、一天下之心為心,保邦於未危、致治於未亂,夙夜孜孜,寤寐不遑,為久遠之國計,庶乎近之。
“ 今朕年屆四旬,在位十八年,實賴天地宗社之默佑,非朕涼德之所至也。念自禦極以來,雖不敢自謂能移風易俗、家給人足,上擬三代明聖之主,而欲致海宇升平,人民樂業,孜孜汲汲、小心敬慎,夙夜不遑,未嚐少懈。
“朕年已四十,諸王大臣官員軍民無不愛惜。今雖以壽終,朕亦愉悅至。
“皇太子胤蕭文禹,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輿製,持服二十七日,釋服布告天下,鹹使聞知。
“左丞相沈鴻彬,右丞相許恒,吏部侍郎楊正清三人忠心為國,清靜自持,特封此三人為顧命大臣,輔佐新皇處理國政。”
蕭城毅緩緩念著,念完之後,還不由嘖嘖道:“真是一封好的遺詔啊。”他停了停,隨後又說道:“那麼左丞相,既然遺詔是由你擬的,那麼你也應該在上麵再加上一條,朕之二弟,品德恭貌,康寧好德,特準其位攝政王,助新皇處理政事,這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