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左丞府。
新年過去,初春的跡象已經顯露開來,新柳抽條,萬物滋長,真是氣象一新。這個時候,左丞相沈鴻彬的府中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溫子墨帶著禮物,光明正大地走進了左丞府。
他恭敬的拜見了沈鴻彬,沈鴻彬略一凝神便讓人將他請到左邊旁廳。
坐下之後,沈鴻彬便命人為溫子墨奉一盞茶。他睿智的眼神一直打量著自己麵前這個三十出頭的男子。這個男子身軀凜凜,語氣軒昂,不卑不亢,不似常人。若要說此人因為是王府主事,所以處變不驚,但沈鴻彬卻不這麼想。因為此人麵露寒色,一雙眼眸平靜地不帶一絲波瀾,不是見慣了生死,是露不出這樣的神態的。因此沈鴻彬心中盤算:此人並不簡單。
沈鴻彬不動聲色道:“你這般大搖大擺的來我府中,也著實不藏著掖著。”
溫子墨淡淡笑道,仿佛一點兒也不在意:“丞相大人已經與我們王爺結親,如今已是親家了,那麼小人來丞相府中可謂是光明正大,何來需要藏著掖著這麼一說呢?”
沈鴻彬突然沉默了,他隻看著溫子墨,多年位居朝廷高位,已經讓沈鴻彬磨練出了一種相當大氣的沉穩。而麵對沉默的沈鴻彬,溫子墨卻是雲淡風輕,坦然的對上沈鴻彬試探的眼神。
春意清薄,太陽被薄雲纏繞著,隻透露出點點柔煦的白色日光,屋裏卻是分外的暖和。
沈鴻彬放下手中的茶盞,左手一揮,示意周圍的人都走出去。待四周都沒有了人,沈鴻彬便看著溫子墨道:“溫主事來到底有何事?不妨直說,我們到底還是開誠布公為好?否則,心有嫌隙,是不能成事的。”
溫子墨見沈鴻彬支開了周身的人,便曉得沈鴻彬無意與自己周旋,他自己掂量一下,若是想要和沈鴻彬耍心眼,隻怕自己還沒那個水平,所以他避重就輕,道:“王爺願將玉芷郡主下嫁,難道丞相大人還不能感受到王爺的真心麼?”
眾所周知,玉芷郡主蕭淩曦是西平王蕭城毅的掌上明珠,珍視非常。如今蕭城毅肯將愛女嫁給自己的兒子,那便是十足的示好之意了。
溫子墨詭笑道:“況且,丞相大人不也是很爽快的就答應了麼?”
沈鴻彬淡然一笑,道:“玉芷郡主的確是絕色佳人,尊貴無比。但是我兒沈臨淵卻也並非凡夫俗子,郡主下嫁,也算不得委屈。”
這一點溫子墨也知道,沈臨淵英名遠揚,多少王宮貴族的小姐都想嫁他為妻,蕭淩曦得此夫婿,倒也得一對門當戶對的佳偶。
溫子墨涼涼道:“那麼左丞相的意思是,結親歸結親,其他的事情兩府概不相幹是麼?若是如此,丞相大人未免將王爺想的太天真了吧。”
他冰冷的語氣裏透露著冷冷的殺意,沈鴻彬細眼看去,眉目一緊,若是多年的讀書之人,必定是書香溫和,氣度溫雅。但麵前的這個男子卻是透露著淩人的危險氣息,這種氣息他感受過。那些戰場之上歸來的將士之人,便有這樣的氣息,但是溫子墨卻又不像是征戰沙場之人,如此一想,沈鴻彬對溫子墨的來曆不由地多了一份好奇。他輕輕笑道:“溫主事好淩人的氣勢,隻是今日,因是你們王爺示好於我,溫主事不必如此顯露凶意吧。”
溫子墨自知有些心急,沈鴻彬為人高深莫測,萬一真觸怒了他可不好,他誠然表示歉意:“子墨出身江湖草野,雖然這些年悉心學習禮數,但骨子裏的戾氣卻是難消,還望丞相大人莫要見怪。”
溫子墨的坦白讓沈鴻彬心裏的小疑惑解開了,原來他出身江湖,怪不得那一身戾氣和軍士不同。沈鴻彬擺手道:“無礙。”心裏卻是對西平王有了些想法。他知道雖然西平王自己謀略平平,但是卻是敢於用人,五花八門,隻要能用便無所不用,連這等江湖人士也能成為王府主事,看來自己平日還是低估了他。
沈鴻彬穩穩笑道:“既然王爺有心,我也不能視而不見,隻是,若要合作,那麼總歸要告訴我,你們王爺所圖何事吧?”
溫子墨避而不答:“大人,人多耳雜。王爺的意圖,小人不信丞相不明白。”
溫子墨沒有正麵回答,因為他還沒有摸清沈鴻彬的底線,不知道沈鴻彬願意合作的前提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