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蕭奕洵也隻好笑納之,他站起,麵向眾人,朗聲道:“離漠退兵,眾皆有功,待本網上報朝廷,眾皆論功行賞。而今日,吾等便開懷暢飲,以賀勝利!”
眾將皆高聲大呼:“謝王爺!”
蕭奕洵帶眾將皆走出堂外,陽光和煦,照著檀州天際愈發遼闊。眾將皆興致勃勃的跑到前方去,唯有檀州守將黎鬆柏仍慢慢跟在蕭奕洵身後。蕭奕洵見狀,知黎鬆柏有話要說,便道:“黎將軍有何事?”
黎鬆柏看著眼前這個目如朗星,神明爽俊,言談儒雅的男子,實在是難與剛剛戰場之上,英姿勃發,有氣吞山河之蓋的一軍統帥畫上等號,他不住慨然:“王爺當真是非同一般,平日之時與戰場之上簡直判若兩人。這一點,像極了當年的龍帥龍靖楓。”
龍靖楓平日裏謙和待人,實乃淑人君子,可一到戰場之上卻是金戈鐵馬,揮斥方遒,傲然於世的絕世將才。
談道龍靖楓,蕭奕洵也不由正色道:“洵自知如今尚且不如龍帥。”
蕭奕洵說的是實話,但黎鬆柏卻輕淡一笑:“如今王爺是不如,可是以後的事情,誰又知道呢?”他抬頭遠望遼闊的天際,眼中仿佛帶著懷念和一抹若隱若現的傷感。蕭奕洵看著黎鬆柏突然而來的悲懷,心中也是一片歎惋,龍靖楓英年早逝,若是能夠活到現在,怕是遼東一帶早就換了麵貌了吧。
傷感過後,黎鬆柏卻是看著蕭奕洵微微一笑:“剛剛王爺談到靖淵王臨陣布兵深的龍帥真傳,旁人有疑慮,但末將卻是知曉的。”
“將軍如何知道?”
黎鬆柏笑道:“王爺大概有所不知,您與靖淵王隨龍帥在軍中曆練的那兩年,末將也曾拜訪過龍帥,恰巧碰到龍帥與你們討論軍策。靖淵王素喜九地,行軍之術,麵對軍事地形,軍隊排布,才能天賦實在是超於常人,連龍帥也誇耀靖淵王臨陣指揮著實有才。”
蕭奕洵淺笑道:“的確如此。以前討論軍防布陣,我自認為所布之兵,皆物盡所用,不浪費分毫。但是每每見到楚延布兵,卻總是自愧不如。”
“王爺與靖淵王各有所長,王爺實在不需自愧不如。”黎鬆柏又道:“王爺深諳用兵之道,對於軍策,謀略的掌控性隻怕天下少有能出您右者。末將尤記,雍穀關一戰,您幾乎不費分毫便挫敗百裏齊,此等謀略實在讓末將感到可怕。怪不得當年龍帥曾讚您行軍奇謀堪為表率。”
知道黎鬆柏並非阿諛之人,那麼他所說的必定也是實話,被龍靖楓如此誇讚,蕭奕洵內心也是實打實的高興。
黎鬆柏見蕭奕洵麵露喜色,便轉了一個話題:“王爺以為林子騫如何?”
突然問到林子騫,蕭奕洵想了想,實話讚道:“能觀大局,能夠隱忍,胸懷謀略,沉穩得當,堪是人才。隻是……”他頓了一頓,想了想近日以來與林子騫的接觸,道:“他頗有才識,隻是苦於少有經驗,滿腹經綸難以巧變,隻能固守框架。”
宿伊駐紮平野,不攻檀州,林子騫能識破其中玄機給自己提示,足以說明他深通謀略。但對於如何破敵,林子騫卻是拿不出應有的計策,說明他少有實戰的經驗,目前還難以麵對複雜的軍勢。
“王爺當真一語中的。”黎鬆柏重重的點了點頭,當初他看吃林子騫是個人才,所以提拔他為參議,以參論軍情,林子騫確實也有不少自己的見解,但是實際征戰之時,他的短處也不可避免的顯露了出來。黎鬆柏思考良久,道:“末將看林子騫十分敬仰王爺您,可否讓王爺帶著林子騫?他必定能成為一名優秀的將領。”
沒想到黎鬆柏提出這一個要求,蕭奕洵微微訝異,卻也笑著說:“我也很欣賞他,若是可以,自然會帶著他,隻是……”他驀地低了聲音,目光中淡淡覆上了一層愁絲,仿若山巔間的雲霧一樣微薄繚繞,“隻怕我不日便要會昌黎了,沒有機會了……”話中的低沉與寂寥讓黎鬆柏不由一凜,他並非不知道蕭奕洵在京中的情況,也並非不知道為何蕭奕洵在盛寵之時,突然爵封遼東。但他知道這不是自己該過問的,所以他沒有說話。
不過蕭奕洵很快便又笑了起來,對黎鬆柏道:“論經驗,將軍要比我豐富的多,林子騫在你帳下應當比跟我曆練還要好,畢竟您比我更懂得如何訓軍。”
黎鬆柏內心感概,沉聲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