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詞苦想了兩日,卻遲遲不知該如何與蕭奕洵開口,又加之這一月來她總是感覺人疲懶的很,胃口也不好,竟微微憔悴了起來,隻急的蕭奕洵連讓人弄些素淡養生的東西給秦婉詞吃。
一日,蕭奕洵早朝回來後見秦婉詞正坐在房中等他。他一時心情大好,嘴角澹澹揚起,笑著走進去:“好好的還等著我?”等走近了,便打量了秦婉詞的氣色,溫和笑道:“看來人還是要細養,你看今日你氣色好的多了。”
秦婉詞淡淡一笑,柔聲輕輕道:“還不是你,我還沒怎麼著,便讓我養著,氣色能不好麼?”
蕭奕洵含笑不語。
秦婉詞見他似乎心情不錯,心中暗歎,隻怕等一會兒便沒有這樣好的心情了。
順著這個話題,秦婉詞低眉,仿佛不經意之間緩緩歎道:“隻可惜如吟姐姐尚在病中,隻怕她這病是輕易好不了了。”
果然,此話一出,蕭奕洵臉色當即一變,目光望向秦婉詞,隱隱有審視的意味,半晌,才輕聲道:“婉兒,你累了,還需要休息,我去讓人準備午膳。”言罷,便要起身離開。
秦婉詞見此狀,心知蕭奕洵已然不悅,尋著借口要離開了,可她現在讓他離開,豈不是要功虧一簣?她勉力展出一絲笑容,在他身後幽幽問道:“王爺現在不回答,以後也不回答了嗎?”
聞言,蕭奕洵身形一震,腳步一停,隻是沒有回頭。
秦婉詞見蕭奕洵頓住腳步,心中思緒萬千,一時遲疑起來,可是眼前有閃現了燕長清苦求的身影,心中一凜,隻得咬牙狠道:“難道王爺非得要等到如吟病逝,方才回應嗎?”
秦婉詞說完,雙手在袖中緊緊握住,她知道這句話一定狠狠傷了蕭奕洵的心,果然,蕭奕洵回過頭來,笑意已然不見,麵容冷寂,語氣裏隱隱有不可置信之意:“在你心裏,我竟是這樣的人?”
“不是!你當然不是。”秦婉詞猛地站起身來,走到蕭奕洵的麵前,仰首對上他澄澈的眼眸,柔聲勸道:“我知道其實你心裏也是不忍的,你也一定知道前幾日撫遠大將軍來找過我,可你對我卻隻字未提。你素來敬重燕將軍,他屈膝請求,你怎麼可能不動容?說到底他也與你有恩,如吟姐姐也畢竟是一條生命啊。”
蕭奕洵冷寂的神色微微舒緩了下來,他舒緩的神情讓秦婉詞誤以為蕭奕洵有些動容了。
可是蕭奕洵隻是靜靜看著秦婉詞,眉間籠罩起一抹淡淡的愁雲,良久才道:“婉兒,誰都可以來勸我,我都可以不在乎。可是,唯獨你不能來勸我。”他目光中隱隱有痛也有失望,淡淡的語氣環繞著一份心酸,“你可知道我現在有多難過?”
從沒想過蕭奕洵會說出這樣無力的話來,秦婉詞一時呆住,不知該說些什麼。
蕭奕洵的話泠泠如水,一點一點擊在秦婉詞的心頭,心中苦澀噴薄而出,她如何不懂的?他這般冷毅決然地拒絕皇上的旨意,皆是因為他不願有負於自己。她明白他的心意,所以當蕭奕洵那天對她說“不要說”的時候,她便一個字也沒有再提,縱使舒貴妃和皇上多次暗示,縱使外界已然滿城風雨說她無婦德,善妒,容不得一個燕如吟,她都忍了。因為她知道,一旦她開口,蕭奕洵會有多難過。所以,無論有多少非議,她都閉口不言。
可是,當燕長清幾乎要跪著求自己的時候,秦婉詞退卻了,她實在沒有辦法忽視一個父親低聲下氣的祈求,她仍然心軟,沒有辦法視而不見。再三權衡,她終究開了口。
蕭奕洵見秦婉詞沒有說話,以為她根本不在意自己的難過,呼吸漸漸沉重起來,神色更是一片冰涼,他苦笑道:“我那樣低聲求你不要說,不要說,可你依然說了。你的開口讓我所有的抵抗全然被摧毀,”他語氣裏透著絲絲哀涼“原本,我連父皇的聖旨都可以相抗,因為至少你還是站在我身邊的,可是婉兒,”他驟然提高了聲音,仿佛質問一般“你為什麼要退讓啊?!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