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祁的口氣很平淡,但是胡平聽在耳裏,卻有如五雷轟頂,他的身子明顯一顫,渾身瑟瑟不已。他顫顫道:“小人……小人什麼也不知道啊……剛剛王大人一聽有人來搜府,便立刻給了我這個瓶子,讓我從後門出去,送到城外去藏起來,千萬不可以被發現,我看著這搜府的架勢,便知道是個大事,但大人所托,小人又不敢不從,正要出到城門外去,卻被豫昭王發現了。”他狠命扣了兩個頭:“小人說的是實話啊!其他小人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啊!”
就在這時,鎮南王卻問了一個看似無關的問題:“你家大人和內務府的副總管徐禕好像是同鄉啊?”對於鎮南王突如其來的話,旁人很是不解。
胡平急的滿臉發紅,仿佛極力思考著,額間沁出幾個鬥大的汗珠,突然他仰起頭,眼中略過一道暗紅驚懼:“是!是!兩年前,徐總管來過府上,王大人好像有事拜托徐總管。”
“兩年前?”鎮南王呢喃了一下,隨後對蕭祁道:“皇上,巧了,蝶風到旭陽殿也是兩年前。”說完,鎮南王不再言語,他早就查出蝶風是被徐禕安排到旭陽殿的,隻是不知是誰讓蓄意這麼做的。
不過,這一下,再明顯不過了。
蕭祁的目中仿佛含了冰箭,他下令:“去問狄雲!他和王馮是什麼關係!再不說!就給我砍斷他的手腳!”
狄雲還在掖庭宮押著,一聽王馮已經被抓到,方知真是大勢已去,這才老實交代。
原來,王馮對狄雲說,隻要幫助他設下這一計謀害了靖淵王,他可以幫助狄雲扳倒溫遠坐上這太醫院的首席。
北淮王蕭容崢聽了,在一旁疑惑道:“這王馮和靖淵王有什麼過節,要這般致延兒於死地?”
眾人也是頗為不解,要說兵部尚書和靖淵王有什麼不共戴天的仇恨,大家都理不出一個思緒。唯有舒貴妃閉了閉目,神情黯然,仿佛回憶起了什麼往事,心裏唏噓不已,有些憐憫,感歎道:“他是承哲的表舅啊。”
舒貴妃一句話點醒了眾人,四皇子蕭承哲——一直默默的隱逸在後宮中的皇子,是已故端妃的遺子,而端妃正是王馮的表妹。
鎮南王一聽,默默不語,端妃啊,那個後宮中可憐的女人。
大概是十七年前,端妃曾經因為衝撞了正懷有身孕黎妃,害的黎妃喪失了第一個孩子,黎妃當年冠寵六宮,蕭祁自然是勃然大怒,若不是那時蕭承哲剛剛滿月,舒貴妃又不停的求情,隻怕端妃當時便要被治罪了。
雖然蕭祁沒有過分追究,但從此端妃到底是被冷落了,後宮女子,一旦不得寵。自然總是被人冷言冷語,端妃苦悶多年,最後鬱鬱寡歡而死。她的行為也間接導致了自己的兒子蕭承哲不受蕭祁喜歡。反而黎妃的第二個孩子蕭楚延受盡了蕭祁的愛憐。王馮要恨蕭楚延也是事出有因的。
眾人看了蕭祁一眼,事情已經如此清楚了,下麵就要看蕭祁怎麼發落了。
一看蕭祁的臉色隱隱發青,眾人便知蕭祁是動了大怒,他恨然道:“罪人王馮,竟敢毒害太子,陷害靖淵王,傳我命令,查封兵部尚書府,將王馮一家全部收監。”然後他頓了一頓,神色有如寒霜,嘴裏還是吐出來最無情的兩個字:“問斬!”
命令一下達,舒貴妃立刻出聲:“陛下,請三思!”
一聽全府“問斬”,柳青斕心中大為不忍,她立刻潸然跪倒蕭祁麵前,求情道:“陛下,縱使王馮罪無可恕,他的一家妻小都是並非非要被問斬不可啊。陛下,您向來仁慈,將心比心,延兒和承哲都是從小便失去了母親,這般痛苦您一定能理解。”舒貴妃到底是有母親的天性,她執意懇求道:“陛下,您對承哲這些年的關愛太少了,承哲溫順憨實,從不敢有怨言,這樣好的孩子,您怎麼忍心再次破壞你們父子之間的關係啊?”
提到自己的兒子,蕭祁的冷酷的眼神有了些許鬆動,舒貴妃發現了這一點,便繼續順著說:“就算為了承哲,陛下,您也要鬆一鬆手啊。”
蕭祁見舒貴妃說的這樣懇切,又想著自己這麼多年對蕭承哲多少有些不關愛,心中到底還是有些不忍,他歎了口氣道:“你既這樣說了,也罷,也罷,好好審問他們府上,與此事相幹的一概不許放過,剩下的貶為庶民,驅除出帝都,永世不得再入長安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