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氏財閥有著一本百年前留下的當家人手劄,手劄裏記錄著這個家族的傳世之謎,也就是當年爺爺讓母親一定要打開的密文。每一個當家人繼承莫氏的第一件事,必須用自己的血去打開這本手劄。傳說,這本手劄傳到每個當家人的手裏,打開後所看到的密文都是不同的。
母親自從那天告訴我那些過往之後,就打開了手劄。我雖然不知道其中的內容是什麼,但母親的眼神騙不了我,那種眼神透露著慌亂、恐懼以及掙紮。偏偏這個眼神是望著我的,好似那段密文寫下了關於我的事。我很好奇,但我不敢問。
那個眼神之後,我已經一連三天都沒有見她離開過她的房間。每天傭人都從她的房間裏端出了一口都沒有動過的餐食。
再見到母親是在第三天的深夜,她足不出戶的三天,我一直在她的房門前睡著,任誰勸都不離開,這樣睡在地板上的行為,家中的傭人都不甚理解,我卻覺得根本無所謂。那些人從不知道,孩童時代的我就是一個天橋下的破爛。母親是唯一給予我家的人,我怎麼能不擔心,怎麼能夠離開。
“吱呀……”母親的房門打開了。我警覺的起身,卻發現母親正打量著我。這三天,母親似乎憔悴了太多。原先保養得極好的皮膚,黯沉無光。頭發沒有打理過,顯得很狼狽。
母親並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拉著我的手,帶我來到一扇門前。說是門,不如說是一幅巨大的油畫。隻見母親輕輕的用手在油畫的右下角一點,巨幅油畫突然向左邊平移開,原來油畫之後別有洞天。
我乖巧的跟在母親身後,驚呆的望著這件密室,油畫悄無聲息的又合上了。看不出任何安裝過燈的痕跡,這件密室卻一如白晝般的亮堂。整個密室就有如一條沒有盡頭的長廊,牆上依著秩序掛滿了這幾百年來莫氏當家的畫像。不知何時,母親停下了腳步。我太過於注意哪些畫像避之不及,撞上了母親。低頭揉揉自己的鼻子,發現母親駐足在一張仕女圖前。圖中一座精巧的亭子座落在小山坡上,三麵都是翠竹,女子一身飄渺白衣,盤坐於月色星芒下,手撫著古琴,一頭烏黑長發飄散在風中,如若天人之姿。圖旁配著一首詞引起了我的注意:
月下拂琴閑
風飄卷雲稀
音韻委婉歌聲起
傷感油然淚垂滴
懷抱一曲陽春樂
留得白雪問蟬息
朋友何處在
知音在哪裏
形單影孤望星月
指落弦停自歎息
夜漫漫
半沉迷
閉目將睡夢依稀
為何我看著這首詞,心中一種苦澀揪著自己,生疼生疼的。眼淚不自覺的劃下,怎麼擦都無法停止,好似現在的我已經不是我自己的了。
“夜白……我不知道今天這麼做到底是對是錯。”母親的聲音幽幽的傳來,“關在房裏三天,我還是覺得,這件事必須由你自己去選擇,你是我的女兒,我相信你。”
母親輕柔的回過身,雙手變換著不同的手勢,眼底盡是堅強。我從未想過,這是我對母親最後的印象。
一瞬之間,周遭的世界變得煞白。母親、畫像、長廊,一切化為了虛無,我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