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璉撇了撇嘴:“聽說被判了流刑呢,送到邊關去修城牆,具體倒是不太清楚了,不過這位趙侍衛也太狠毒了些,不止將廖家姑奶奶的臉給毀了,連人家的名聲也不放過,現在晉陽侯府的二老爺正準備把廖家姑奶奶給休了呢……”
“當真是有些可憐……”
有些人經不起念叨,齊蓁主仆幾個剛剛提過廖玉兒,第二日周清荷就帶著廖玉兒上門了。最近鬧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周清荷一直都沒倒出空來上廉府這處瞧瞧,今日一進門,齊蓁就瞧見周清荷身邊多了一個帶著帷帽的女子,齊蓁眼尖,仔細瞧了瞧她的身形,隻覺得十分眼熟,定是廖玉兒無疑。
“周姐姐今個兒怎麼來了?”齊蓁上前一步,主動拉著周清荷的手,後者衝著她使了一個顏色,輕輕咳嗽了一下,道:“蓁蓁,我之前聽說你做出來了香草膏,那東西是不是能使麵上的疤痕淡化幾分呀?”
一聽到香草膏,齊蓁心裏頭就有數了,正色道:“香草膏的確能使疤痕變得沒有那麼明顯,但療效也不如姐姐想的那麼顯著,用處不過分毫而已,姐姐千萬不能將那東西當做神藥,否則肯定會失望的。”
聽到這話,周清荷嬌美的臉上不免有些猶豫,她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廖玉兒就走上前,聲音略有些嘶啞道:“不管又無功效,我都想試一試,隻不過玉顏坊中的香草油已經賣光了,不知老板娘何時再做出一批來。”
西山上的香草雖然做的不少,但想要提煉出花油來卻有些難度,加上喜歡買香草做出的香露香膏的女客並不多,所以齊蓁也沒有準備多少,眼下廖玉兒的臉已經毀了大半兒,聽說連脖子上也燙的沒有一處好肉,用量自然不少。
齊蓁想了想,道:“約莫還得一個月才能再做出一批,倉庫裏頭還有幾瓶香草油,若是夫人不嫌棄的話,便先拿去用吧……”
隔著一層帷帽,齊蓁看不清廖玉兒的臉,不過隻瞧著這女子的身形,腰肢比之前纖細了不少,被風一吹都覺得直晃蕩,顯然瘦了不少,齊蓁清楚容貌對女子而言有多重要,對廖玉兒不免升起了幾分憐惜,轉頭衝著翠璉交代了幾句,這小丫鬟就跑到了倉房中,將幾隻玉瓶兒裝進了木頭匣子裏,端到了正堂中。
得了香草油後,廖玉兒指尖都輕輕顫抖著,她這張臉現在已經毀的徹底,即使傷口已經全部愈合,但皮肉上留下的猙獰疤痕卻著實可怖,她恨得將房中的鏡子都給砸了,但腦海中的景象卻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
為什麼老天爺要對她這麼不公平,明明她也沒做錯什麼,趙恒那個瘋子非要用滾油潑了她的臉,毀了她引以為傲的容貌,現在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她跟趙恒有了首尾,周祚那個卑鄙小人本就是個好色之徒,原本之所以會娶她,一方麵是為了那張嬌美的臉,另一方麵則是為了自己當京兆尹的哥哥。
眼下她與趙恒的醜事已經成了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容貌也如同惡鬼般猙獰,周祚哪裏還會忍她?若是自己不識趣,繼續與晉陽侯府僵著的話,恐怕最後也沒有什麼好下場。
想到此,廖玉兒心中的怨恨更濃,隔著薄薄一層麵紗,她看著麵前的齊蓁,雖看不清女人的容貌,但之前見過的那張臉卻浮現在眼前,嬌美的如同沾了露水的玫瑰般,比起她現在這幅麵孔,簡直是雲泥之別。
廖玉兒還記得,趙恒曾經想將齊蓁這寡婦給娶過門兒,偏偏齊蓁的運氣好,最後嫁給了廉肅,躲過了這一遭,若是她當年嫁給趙恒的話,是不是如今被毀容的就不是她,而是齊蓁了?想到這個可能,廖玉兒呼吸不由急促幾分,藏在麵紗下的臉扭曲的厲害,上頭通紅發紫的疤痕十分猙獰,她眼中的惡意幾乎凝為實質了,用尖銳的指甲狠狠擰了一下胳膊內側的嫩肉,這才沒有在周清荷與齊蓁麵前失態。
齊蓁哪裏知道廖玉兒到底在想些什麼,安撫了幾句之後,就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了,畢竟人家毀了容,就算她情真意切的哭上一場,也沒有任何用處,隻希望香草做出的脂膏對廖玉兒麵上的瘢痕當真有用,能稍稍減輕些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