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著頭,蹲下身子,眼淚簌簌地流下,五官都擠在一起。
“沒有,寶寶沒有不要你,相信寒哥哥好不好?”他蹲在她麵前,握著她的手,讓她的情緒安靜下來。
她揚起頭,可憐兮兮地看著他,眼睛裏還盛滿淚水,“真的?”
沒等他回答,忽而又咧嘴傻笑起來,自己蹦蹦噠噠在一旁玩。
十足的孩子。
他哭笑不得。
其實這樣也好,他就有理由來照顧她了,寸步不離。
真好,隻要她在,他可以不計較她是以哪種狀態存在。
除了千涵變得特別幼稚,像個孩子一般,他們的生活幾乎沒有什麼改變。
隻是做飯的人由千涵變成了林寒,那個嘰嘰咋咋的阿涵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默不語隻會衝著你傻笑的阿涵。反而林寒的話變得很多起來,徐絮絮叨叨的,像個老媽子。
他是怕,她有一天連他也不認識了,所以,他不得不絮絮叨叨的。
這樣,阿涵就不會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裏。
“阿涵,我們跟寶寶洗個澡吧?”林寒伸手去拿千涵手上的熊。
千涵抱著熊,很久,從不離身。
吃飯抱著,睡覺抱著,跟在林寒身邊也抱著。
像個守財奴警惕著自己的寶貝,注視著每一個路過的人,以免自己的寶貝被偷了。
她將熊往自己的身邊攥了攥,不安地看著林寒,眼神裏都是警惕,滿滿的。
“怎麼,阿涵不相信我?”林寒拉下臉,佯裝生氣。
千涵看著林寒臉色變了,笑了笑,然後再笑笑。
“我隻是跟寶寶洗個澡,洗完就還給你好不好?”
千涵仍舊沒給,隻是抱著熊,愣愣地看著他。
“再不給我,寒哥哥要生氣了。”
“好,寶寶,洗,澡。”她猶猶豫豫地將熊遞給林寒,林寒要去拿的時候,又往回拿了一點,很是不放心的模樣。
“阿涵,給我好不好?”
“寶寶——”她拉長了聲音,含糊地說道,不知要表達什麼意思。
林寒這次伸手去拿的時候,千涵沒有反抗,隻是屁顛屁顛地跟在林寒後麵,寸步不離。甚至還使勁地攥著林寒的衣角,生怕林寒攜帶者她的“寶寶。”跑掉。
死死地看著林寒跟那隻熊洗澡,時不時的伸出手指去戳戳熊的毛,哦,不能稱之為毛,那是千涵心中的寶寶的臉。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過下去了,如果不是那一天的到來……
那一天,他們正在吃飯,準確來說,是林寒在喂千涵吃飯。
她那麼乖巧,隻是,慢慢地,連怎麼拿筷子都開始遺忘。
門鈴突然響了,林寒放下碗,揉揉千涵的頭,對著她說道,“阿涵,乖乖地坐在這裏,寒哥哥去開門。”
興許是預知了即將要發生的事,千涵不小心打碎了碗,大眼睛裏都是惶恐不安,看著地上的碎片,發呆。
林寒心中微不可知地歎了口氣,阿涵啊,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我真的,真的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你不在的時候,世界都安靜了下來,隻是,我莫名地不習慣了。
林寒開門的瞬間,蘇父哪張蒼老的臉就露了出來。
蘇父看著林寒,勉強地擠了個笑意,“我們是來接涵兒回去的。”
蘇母跟在後麵襯托著,“是啊是啊,我們是來接涵兒的。”
“可是你們覺得我會答應嗎?一個把自己女兒的孩子打掉的父親,導致阿涵被逼瘋了,你覺得你又什麼資格呢?”林寒垂了眼,語氣不由地激動了起來。
“可是,我才是她的監護人,我有權決定她的任何事!”蘇父的臉色在被林寒質疑了一番後變得很是難看。
“是嗎?可是阿涵很早以前就成年了,你有什麼資格決定她的人生!你知不知道,阿涵在提到父親的時候,會哭!”
蘇父無言,竟不知說什麼。
好像什麼也不能說。
沒有一個地方可以立腳。
是啊,他有什麼資格呢?
可涵兒他一定要帶回去,一方麵是處於父愛的緣故,一方麵是處於他的麵子,自己的女兒瘋了,誰知道都會嘲笑他吧.
還不如將她關在家裏,省得別人笑了去。
家醜不可外揚。
林寒正想關門謝客,千涵卻走了出來,咧著嘴,對著蘇父傻笑。
然後躲在林寒的背後,悄悄地伸出個頭看著蘇父,像看著一個陌生人。
蘇父正想要說些什麼,旁邊的蘇母突然間惡心泛嘔起來。
蘇父順著台階下了,扶著蘇母離開,臨行前對著林寒說,“還會上門來帶走千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