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是如此,我仍不會感謝你”赫憶瀾看了眼沐天雪,滿眸怨恨,“別忘了,我的詛咒,上窮碧落下黃泉,生生世世兩不見。”
龍辰亦瞳孔微縮,眸光似出鞘的寶劍,渾身戾氣陡然大增,一掌打飛赫憶瀾,“如此,我便要你們,生死不能攜手,死,亦不能同穴。”
“啊”悶哼一聲,一口鮮血湧出嘴裏,赫憶瀾爬起來扶著倒地的赫宣,看著龍辰亦,冷笑道:“你害怕了,你害怕會永遠的失去她,哈哈……果然,詛咒你死,不如詛咒你和她,生死隔兩地,永生永世見不著”
“亦。”眼見龍辰亦眸光赤紅,殘暴的戾氣纏繞滿身,嗜血暴戾的要殺赫憶瀾,她忙抓住他的手,“不必為了將死之人,而汙穢了自己這雙隻對我溫柔的手,詛咒這東西在存有信仰的人麵前,泰山般信重,在漠視信仰的人麵前,浮如塵埃,你我不必記心。”
“哼,終會有一日,你們要天人永隔”赫憶瀾冷哼一聲,扶著赫宣離去。
城外本是潛伏鐵騎大軍的山上,在五年前,便被赫宣占領,山腳下設有結界,一處山頭載滿了杏樹,如今杏花芳菲雨。
此時,一匹馬停在山頭,兩抹紅色身影,從馬背上艱難的下來,她們穿的不是紅色衣服,隻是渾身被血染紅,在日出的晨光照耀下,越的鮮血刺眸,竟像是大紅色的嫁衣。
“瀾兒你看,好美”晨風吹拂下,紅雲朵朵在風中蕩漾出層層粉浪,滿天嬌紅的花雨的風中飄零,落英繽紛甚是美麗。
“美,比南山的杏花,還要美”赫憶瀾看著眼前的美景,一邊淒美,一邊落淚,淚水被晨光照的晶瑩透亮。
瞞跚著步子,腳步深一步淺一步的走向那片飄零著杏花的花林中,兩個人手牽手,依偎在一顆落花紛飛的杏花樹下,仍由那片片粉紅落在身上。
一片粉浪中,兩抹依偎在一起的血紅身影,妖冶和如同兩株開的芬華的漫珠沙華,驚豔了滿山杏花。
赫宣摟著赫憶瀾在懷裏,望著頭頂的晨光和眼前的粉紅花,俯下頭在赫憶瀾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眼前不由的浮出往事種種,那一年,他和母妃初到皇宮,因他是父皇在民間和平民所生的兒子,即便是進了宮,仍是比不得身份貴重皇子皇妹們。
在所有皇兄皇妹都欺淩辱罵他時,隻有這個女子,氣衝衝的站出來趕走欺負他的皇兄皇妹們,一直護在他的身邊,告訴他,“隻要有我在,沒有人敢欺負你”
從那時,這個小女子,便已烙入他的心,生了根發了芽,他喜歡她的直爽,喜歡她大大咧咧的笑容,沒有絲毫公主的樣子,卻偏偏喜歡習武。
可道德倫理,綱常婦德,身份的束縛形成一把把枷鎖困住了她們,待想逆世一博,尋獲自己屬於兩個人的天地時,路卻已走到了盡頭。
他本沒有奪得天下的野心,縱是在皇室兄弟間受盡侮辱和厭棄,但隻要有她的陪伴,他寧可隻和她做一對布衣平民,在南山過著屬於兩個人的生活。
但,現實不允許,他選擇了踏出一步,去奪得屬下他的天下,給她一份毫不保留,不需遮掩的愛,可最終,他失敗了……
“瀾兒,你看,我們的衣,像不像新婚嫁衣。”赫宣支撐著沉重的眼皮,看著被血染紅的衣裳,氣若遊絲,卻不失真情的說:“嫁給我好嗎?”
“好,我們成親吧”赫憶瀾抬起頭,摟住他的脖子,在他的雙唇上吻了一下,“天為父,地為母,杏花林為媒,我願意嫁你為妻,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嗯,生生世世永不分離”赫宣唇角色勾著笑意,眼角一滴淚水滑落,沉重的眼皮漸漸合起,黑暗瞬間將他吞噬,唯有眼角的淚,還在滑落臉頰。
“等我”蒼白的話落,一把匕首已插進心口,血在胸口綻放,頭頂紛落的花雨落了花期,她像朵還沒開到荼蘼的花兒,漸漸的凋零枯萎,調零了生命,枯萎了花瓣,結束了一段不為世人接受的愛戀。
那一天,杏花樹下初見,他一身素白布衣,幹淨沉寂的臉龐,身上透著的孤寂,卻比杏花更吸引他,他一個轉身,淡雅一笑,如三月暖風,吹到她的心裏,從此之後,那溫暖般的笑容,印入了腦海,那孤寂清冷的身影,深入她心。
不該開始的開始,終究到最,開始了,卻是生命的最終點,但,她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