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一切都是負氣而為,本以為那些膨脹發酵的壞情緒已經隨著她的哭喊飛走了。沒想到它們隻是潛伏在她脆弱傷口,稍有觸動,便會如山洪暴發般不可收拾。
母親的的留言便是這觸發機關,把她偽裝的堅強打碎,釋放出那些隱匿的脆弱。
她捧著那張留言條,眼淚開始決堤,腦海裏不斷閃現一些破碎的畫麵:父親決絕的背影、母親摟著她哭得死去活來的場景、穆之軒決絕的背影、繼父對母親的欺侮、簡書行的百般嗬護、文天朗的步步相逼……
她背靠著冰箱蹲在地上,雙手抱著膝蓋,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用眼淚將內裏所有的積垢衝走。
桑沐雪剛到家門口就聽到了桑樹驚天動地的哭喊,嚇了一大跳,以為她出了什麼事。趕緊打開門進去,看到她抱著膝蓋蹲在地上哭,周圍沒有什麼人也沒有玻璃碎片之內的東西時,鬆了一口氣。
桑樹並沒有發現她,她悄悄地進了自己的房間。
不是她不想去安慰女兒,而是覺得此時給她一個獨處的空間會更好。
知女莫若母!這段時間發生在桑樹身上的具體事情她或許不知道,但桑樹明顯受到了影響,隻是害怕她擔心,所以什麼也沒告訴她。每次她詢問的時候,都被桑樹打著哈哈掩飾了過去。
既然這是她的願望,那自己就假裝不知道吧。可是,心裏卻心疼得要命。
有時候她真的很恨老天爺,為什麼要讓自己遇人不淑,害得女兒也跟著吃苦;為什麼要讓相同的命運在女兒身上重複,害得她如此痛苦。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路總是要自己走的,誰也替代不了;痛苦亦然。
她現在隻求老天爺開開眼,對桑樹公平一些,畢竟她還那麼年輕,她應該享受愛情的美好,而不是做什麼不婚主義者。
偏偏簡書行那麼好個人,卻入不了她的眼。聽喬宇說現在有另外一個男人跟桑樹糾纏,總算讓她放心了些。也許糾纏到最後,就把她的心糾纏活了。
她此刻的的痛苦,或許就跟那個男人有關吧?能讓她為之哭的男人,至少能影響她的情緒吧?這,或許是個好現象。
桑樹的痛哭變成了停不下來的抽泣,桑沐雪聽著也心有戚戚焉,又想到自己和女兒的命運,跟著紅了眼眶。
過了好久,外麵的聲音漸漸消失了。桑沐雪探出頭來,發現桑樹已經離開了。
桑樹是不得不離開,因為文天朗親自打電話來催她了。
痛哭過後果然舒服多了!就像一場瓢潑大雨洗淨了世界的塵埃,一切都清明起來。
隻是,她那一雙怎麼也遮不住的紅腫的核桃眼,一路引來了許多人行注目禮。她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到了總裁辦公室。
文天朗正在埋頭處理積壓的文件,聽見開門聲以為是齊航送資料進來了,頭也不抬地問道:“桑助理還沒來?”語氣有說不出的不耐煩。
“文總這麼著急找我,有什麼吩咐?”桑樹譏諷地問。
因為剛剛哭喊過,所以桑樹的聲音很沙啞,像破鑼一樣,文天朗一開始都沒聽出來。待抬起頭來想要看看是誰時,著實嚇了一跳。
這該死的女人!那是什麼破聲音?還有,她那紅腫的核桃眼是怎麼回事?
有一陣異樣的感覺拂過他的心尖,很快,他根本來不及抓住。
他皺眉站起來,快步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望著她,不滿地說:“你這副鬼樣子是什麼意思?你想讓人說我們文氏虐待員工嗎?”
“難道沒有嗎?”桑樹無懼地回視著他,一臉“你最清楚不過”的表情。
文天朗一時無話可說。他很清楚,桑樹現在這樣子肯定和昨晚有關。
想到昨晚,他的心情很複雜。
昨晚他喝得有點醉,盛怒之下完全沒有照顧到她的感受,幾乎是強來。可讓他意外的是,她哭鬧過後甚至比他還瘋狂,完全不管不顧的架勢。
他的小天朗也舉起來了,而且享受到了那種銷魂蝕骨的滋味,真的是太美妙了!他一度以為她開始接受自己了。
可是早上的情形令他的好心情一落千丈。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毫不相關的陌生人,似乎昨夜的抵死纏綿不過是一場春夢。
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女人能這麼輕易地影響自己的情緒了?
看她依然倔強的眼神,文天朗二話不說拉起她就往休息室走去。
桑樹一驚,他又要幹什麼?
“放開我!你要幹什麼?”桑樹使勁想要甩開他的手,卻沒能成功,隻得憤怒地喊道。
“你不是說我虐待你了麼?”文天朗並不停留,邊走邊說,“那一會兒讓我好好關愛關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