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幼便獨自在這山中生活，山中靈氣厚重，我的性子便生出了幾分跳脫。偶有小仙老怪路過碰見我，總要讚一句有靈氣。
我並不是植物，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精怪。幼時有老妖說我是人，那我便是人了。
我這個人，性子雖跳脫，卻也沒什麼要不得的毛病，隻是喜歡養虎，而且隻養白虎。
倒不是為了什麼威風什麼有麵子，隻是覺得白虎著實可愛，十分值得一養。
隻可惜我從未入世，否則便會知道，世間人們也大抵與我想法相同，都喜歡些小貓小狗做寵物。
倒是有小妖提起過寵物一詞，我覺得甚合心意，喜愛它便寵著，就與我養著白虎是一個樣子的。此後，我便愈加喜愛養著白虎並寵著它們。
近日，我卻對白虎生出了一絲煩悶。我養虎，原是有規矩的，非失去父母庇佑的幼虎不養，且養著的時候隻獨養一隻，免得將來放歸之時失了野性。
然，我三百年前放歸的一隻白虎給我帶來了麻煩。那是一頭公虎，如今已是休得人形，妖力高強，統領白虎一族繁衍生息倒也昌榮。隻是這虎不是個甘於平庸的，這些時候領著白虎族四處占山掠地，已將心思打到了我這座靈山上了。
我是靈山主人，卻不甚在意地位之事，唯一的愛好便是養虎與美食。這山主誰當都於我無礙，隻是架不住山中小妖們整日地在耳旁哭泣擔憂，弄得我也有了一絲煩悶。
恰巧前些時候我剛放歸一頭成年白虎，還沒有再尋虎來養，這事一鬧，我也歇了養虎的心思。
我略想過那些白虎的去向後果，發現那些當年幼虎都已成了威風凜凜勢壓一方的猛虎，他們的生活倒也合了虎的性子，其中也不乏有成為領袖四處占山的猛虎，但這把主意打到靈山的，還真是頭一次見。
略有些頭疼，我開始認真的思量起當初究竟養的是虎還是狼了。
不過，這攻山之事已燃在眉頭，我抽空去看了白虎族的休憩地，就見當初那頭贏弱的幼虎已經成為了一頭血腥滿目氣勢凜然的威猛白虎。待他化得人形，卻是一位翩翩如玉的俊美青稚少年，一襲雪白裘衣，不知迷倒了多少無知小妖。
這頗為巨大的落差看得我一愣，終究是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不過如今敵人已經確認，我也沒什麼認親的意思，難道上前去說我當初養了你你就不要攻我靈山了？那虎不是白癡，我亦不是。
再者，我未必會輸。
既見了敵人，我便準備回去了，因為我生來憊懶，所以總喜歡從雪峰抄近路下我居住的山穀，若是知道以後的事，恐怕當初我就不會任由自己有這等習慣的。
不過那日我終是在雪峰之巔停了下來，卻見一棵雪靈草迎著風雪而立，花開正好，清麗無雙。而它身邊，一片雪白厚雪之上，血跡覆著墨紋，淒涼可憐。
“唉。”我兀自歎氣，還是不忍，對那受傷的白虎施了治愈之術，將它帶回了雪穀。
02
那日帶回的幼虎大抵是因著上山采那株雪靈草才受了傷，我估摸著它是沒有父母的，不然怎麼許它一隻幼虎九死一生上雪峰采靈草？
所以，就算它的傷已好，我也不能眼睜睜地放任它一頭幼虎在這危機重重的靈山中獨自生活。
既然如此，養著就養著吧，也不會磨了它的靈氣。我把幼虎往穀中一放，照著以往養虎的放養式養著，鍛煉它的野性，就放著不管了。